谋士邱芝揣着武彦哲递来的户籍残页,
从京兆府出来时,日头已过了正午。
街面上热气还没散,青石板被晒得发烫,
来往行人都拢着袖子快步走,
唯有挑着担子的货郎,铃铛摇得叮当响。
他没雇车马,只按着文书记录,往城南的悦来客栈去,
那是陈禄去年年底刚到京城时,登记在册的落脚点。
悦来客栈是家老铺子,
门脸不大,木质招牌被浸得发黑,边角还翘着些木刺。
推开门,一股混着茶水、饭香的暖气流扑面而来,
柜台后坐着个留着山羊胡的掌柜,正在拨弄算盘。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掌柜抬头,见邱芝穿着青布长衫,手里攥着卷纸,
不像是寻常住店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打量。
邱芝走到柜台前,将户籍残页摊开一角,露出陈禄两个字,声音压得低:
“掌柜的,去年腊月,有没有个叫陈禄的少年来这儿住过?
江南口音,约莫十五六岁,左手虎口有道浅疤。”
掌柜的手指顿在算盘上,皱着眉想了片刻,在看到邱芝拍下一两银子后,
“哦~你说那后生啊!记得,怎么不记得?”
他放下算盘,从柜台下摸出个泛黄的登记簿,
翻到去年腊月那一页,指着其中一行:
“喏,就在这儿,住了整七日。”
邱芝凑过去看,登记簿上的字迹歪歪扭扭,
“陈禄两个字写得却格外用力,旁边还画了个小圈,像是特意做的标记。“
掌柜的对他印象深?”
“深!”
掌柜的点头,拿起桌边的布巾擦了擦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那后生看着年纪小,性子却稳得很。
不像别的少年人,住店时要么吵吵嚷嚷,要么怯生生不敢说话,
他倒好,每日来柜台要热水,都客客气气的,
说话条理清楚,眼神也亮,
看着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邱芝的眉头猛地皱起来,寻常人家的孩子?
宫里的陈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连抬头看人的勇气都没有,哪来的沉稳...
“掌柜的再想想,他住店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比如...和人来往,或者出去过?”
“来往倒没有,每日都是早出晚归。”
掌柜的回忆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柜台,
“不过他生得确实好,眉眼清秀,皮肤白,就是看着瘦了点。
有次店小二还跟我念叨,
说这后生要是再长开些,怕是比戏楼里的小旦还俊。”
邱芝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容貌对得上,虎口的疤也对得上,可这性子,怎么看都像是两个人。
他谢过掌柜,揣着登记簿的抄件,又往城西的振威武馆而去,
之前衙役来报,说查到陈禄曾这儿学过武。
振威武馆的门脸比悦来客栈阔气些,
院门口立着两尊石狮子,门楣上挂着块红漆匾额。
进了院,就见几个半大的少年正在练扎马步,
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却没一个敢偷懒的。
院子中央,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拿着长棍指点,
嗓门洪亮得能震落屋檐上的灰:
“腰挺直!腿再扎稳些!练武哪有怕累的道理!”
这应该就是馆长赵蒙了。
他等赵猛教完徒弟,才上前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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