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采皱起细细的眉,又看向听雪和观棋两个,“偏偏你还不愿让听雪代绣。听雪便总在火上温着这热罨包,观棋更是日日熬着明目养肝的菊花茶,就盼着姐姐少熬些夜,眼睛可不比绣花,绣错了能拆,熬坏了可怎么办?”
云鸾笑了起来,“哪有这般娇贵。”
听雪见状连忙捧了热帕子上前,温声道:“阿采说的是,小姐也该歇歇了,《千金方》上都说了'久视伤血',姐姐这般夜夜挑灯刺绣,莫说观棋的菊花茶,就是太医署的明目丸也补不回来呢!”
观棋也轻声细语地接话:“老夫人最是慈悲,若知道小姐为绣这屏风熬得眼底都泛青了,怕是又要心疼得念佛了。”
云鸾无奈,便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一个个的,什么时候变的这般牙尖嘴利起来了,我都说不过你们。左右还有最后一点了,今日绣完,便趁着给祖母请安时送过去正好。”
药包已有些凉了,听雪上前,将云鸾面上的热罨包翻了个面,小心翼翼地擦去多余的药汁,云鸾轻声道:“好了,我休息一下,你们两个先出去吧,阿采留下。”
“是。”
听雪和观棋两人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阿采上前,轻轻地给云鸾揉捏着手腕,云鸾则是想着近日发生的一些事。
离前往上京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三房那边也是静悄悄的,并未出什么幺蛾子,前日沈之珩派红药来寻她,知晓这其中缘由后,红药表示愿意配合她。
但云鸾想要速战速决,最好直接将这件事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在祖母面前,由祖母出手。
盛姑她们在肃州做的木绣生意也愈发红火,昨日收到来信时,她正倚在窗边绣那案屏。
信中说,铺子里的订单已经排到了秋末,几个姑娘忙得脚不沾地,昔日的老主顾们不仅自己回头,还带了新客来,连城守夫人都差人来订了一对嵌绣的佛经屏风。
信里还说起一桩趣事:那原先抛弃盛姑的负心男子,近来日日都在铺子门前徘徊,一会儿说要订个笔筒,一会儿又要看绣屏,眼睛却总往内间瞟。
盛姑倒是从容,照样拨着算盘记账,只叫小丫头去招呼。
那男人憋了半月,终于支吾着说要找盛姑“叙旧情”,却被莺歌一句“我们掌柜的旧情都在账本上记着呢”给堵了回去,惹得街坊四邻们都暗暗嘲笑那男子。
说起来……快到端午了。
她问阿采,“有父亲的消息了吗?”
阿采道:“没有,秦大哥已经有两日没传消息给我了,我待会儿去那边打听一下。”
那边便是照玉轩,秦朝时不时会往这边递些消息过来,都是关于沈阆的。
云鸾说罢,又想起一事,道,“阿采,顺便打听一下,大哥哥今日有没有去给祖母请安。”
阿采知道云鸾这是要躲着大公子,痛快应下,转身出了屋子。
片刻后,阿采回来了,却是气呼呼的,云鸾见她发髻蓬乱了一些,脸上还有一抹黑印,裙角也沾了尘土,便放下绣绷好奇问道:“怎么了?同谁打架了?”
“还能是谁?”阿采抽了抽鼻子,眼眶红红的,“大公子那边,除了那个讨人厌的归舟,谁还敢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