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晴天,阳光无棱角落在她眼睫。
“再过一年吧。”她说。
她的声音飘飘渺渺响起,仿佛随着阳光,随着窗外的凛冽寒风,飘荡至城市的另一头别墅屋内。
同样的一句话,在屋内响起,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反应最大的,不是江泽洲的父母,而是江泽洲的弟弟,江渝汀。
“为什么还要过一年才结婚?”江渝汀抓着江泽洲的裤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我要嫂子,我要小孟老师当我的嫂子。”
“她现在也是你嫂子。”
“还没结婚,万一哪天她幡然醒悟发现你不是个好人要和你分手怎么办?”
江泽洲一脸阴郁寡冷,低垂的眼睫,覆盖住无数燥意,“什么叫我不是个好人?”
江渝汀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这个哥哥。
见到他沉下来的表情和语气,吓得眼泪都停住了。停顿一秒,然后,哭得更大声了,“妈妈,哥哥凶我。”
吴淼头疼,安抚了好久才安抚好小儿子,转头问江泽洲:“我听说你最近都不住在望江嘉苑,怎么回事儿,忙的连回家休息的时间都没了吗?”
恰逢年底,各公司都忙。吴淼想当然以为江泽洲是睡在公司。
哪成想,江泽洲说:“我住孟宁那儿。”
吴淼一愣,“住她那儿?”
江泽洲:“嗯。”
吴淼:“她爸妈家?”
江泽洲淡声:“没,她自己的房子。”
吴淼也挺想知道的:“你俩感情这么好,怎么就还要再等一年才结婚?又不是二十出头的大学生,非得多谈几年校园恋爱才行。”
江泽洲反问:“只有大学生才能谈恋爱吗?”
“……”
“我的事儿我有主意,您别操心了。”
“行,我不操心,你俩要一年后再谈结婚的事儿,那就以后再说。可逢年过节什么的,你回家,总得把宁宁带回家吃个饭什么的。虽说是未来儿媳妇,但在我和你爸眼里,就是拿她当儿媳妇的。”吴淼商量着,“要么带她回家,要么你跟她回家,反正你俩得在一块儿。”
江泽洲轻哂,眼皮抬起,幽幽瞥她一眼,一声不吭。
吴淼被他看的心里很没底气,忍不住承认,“我就是觉得吧,怎么着,都得让其他人都知道你俩的关系,宁宁条件这么好,多的是人觊觎她,万一真有比你帅的又事业有成的男人上赶着追她怎么办?”
江泽洲言辞笃定:“放心,世界上还没有那种男人。”
吴淼一言难尽。
玄关处,陡然传来一句谩骂:“真不要脸。”
循声望去,是把江家当自个儿家的周杨,面露不齿,“比你帅的多了去了,一抓一大把,比如说站在你面前的小爷我,帅且事业有成。”
江泽洲冷哼了声,“你怎么过来了?”
“家里太吵,听得脑壳疼,出来散散步,”和江泽洲说完,周杨转头和吴淼打招呼,“淼淼姐,好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他向来混不吝,在长辈面前又分外嘴甜,应该叫阿姨,偏偏叫姐姐。上了年纪的女人,最喜欢听的话就是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好多。
吴淼一边拒绝又一边笑:“什么姐?叫阿姨。我给你倒杯水去。”
周杨:“谢谢美女姐姐。”
嘴皮子一扯,又收到一抹嗔笑。
只是一转头,对面坐着的江泽洲,面色不善。
“注意分寸,在外面别这么叫。”
“我知道。”周杨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我刚听到,你说要一年后再结婚,真的假的?”
“你说呢?”
“要我说,估计是学妹不想这么早结婚吧?”
江泽洲盯着周杨好一会儿,嗤然笑了,笑意几分意味深长。
到底是打生下来就认识的关系,对彼此心里的龌龊面有着足够清晰的认知。
周杨睨了眼江泽洲,“学妹想晚点儿结婚,你也真能做到晚一点儿?”问完,一秒后,他自问自答,“不能吧,你江泽洲向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谈个恋爱就变样了?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没必要信,今年我就要和她结婚。”江泽洲玩着手里的手机,疏冷的脸畔,涌现一抹伺机而动的野心与欲望,“她想要什么,我当然可以满足她,但是世界上还有一个词,叫——反悔。”
就像搬家一样。
孟宁要自由,要独立,要属于自己的空间。
江泽洲心里再不愿,表面上都装作无所谓,分外配合的模样。他可以答应孟宁搬家的事儿,答应的,是孟宁不住在他那儿,并没有许诺孟宁,自己不住进她的房子里。
挖开斯文的表皮,江泽洲的心肺都是黑的。
结婚也是如此。
江泽洲抿了口水,舌尖轻舔唇上沾着的水珠,狭长眼眸里凝着某种情绪,隐隐的压迫感,和几分势在必行,“我有的是办法让她答应今年内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