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三天假期, 孟宁在家待了整整三天。
原本打算和沈明枝约会的,结果沈明枝家里有事, 没法出来。于是孟宁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找孟响, 然而孟响也有事。
所以最后,孟宁这三天都宅在家里,帮她妈妈登记学生的期末成绩。
南城大学的期末考试周为期两周, 元旦假期恰好是考试周中间的那个休息日。刘白的课程结课早, 考试也早,试卷改完,让孟宁登记成绩。
孟宁一张张试卷翻阅过去, 冷不丁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刘梦甜?”
闻言, 刘白看了过来,“你认识?”
孟宁:“游泳馆认识的一个女生。”
刘白拉下眼镜,说:“长得和你挺像的, 就是你笑起来没她甜,人小姑娘嘴也很甜, 很招男孩子喜欢, 就是运气不好, 不招她喜欢的男孩子喜欢。”
孟宁诧异:“妈妈, 您知道的还挺多。”
刘白:“可能是因为,我认识她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吧。”
试卷翻动,边聊边登记成绩。
孟宁问:“谁啊, 您学生吗?”
刘白凉凉一笑:“你弟弟。”
孟宁捏试卷的动作,滞在半空, 好半晌, 找回自己的声音:“啊?”
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一无所知, 刘白边改试卷边说:“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 不过追你弟弟的小姑娘太多了,恰好刘梦甜是我学生,所以我才有印象的。”
“不过我一直觉得孟响会喜欢她的,孟响打小就黏你,每次问他谁最好看,他都会说姐姐最漂亮,我还以为他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结果竟然不是。”
孟宁莫名嗅到一丝遗憾气息。
“喜欢自己亲姐姐,听着会不会太有违伦理道德?”
“亲姐姐,这种类型的。”刘白纠正。
孟宁点点头:“这样。”
刘白:“不过这小子又跑哪儿去了?”
孟宁:“不知道,说不准和外面的姐姐约会去了吧。”
刘白纠正:“也有可能是妹妹。”
母女俩边改试卷登记分数,边聊着孟响突然消失的事儿。
直到晚上,孟宁洗完澡,孟响还没回来,她拿起手机给孟响发消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门禁十点,你什么时候回来?】
消息刚发出去,楼下大门传来开门声,玄关处廊灯亮起。
孟宁趴在二楼过道往下看,恰好与坐在玄关处换鞋凳上的孟响对视,他头往后仰,后脑勺抵墙,远远地就能感觉到满脸的戾气。
孟宁愣了愣,当即转身,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权当无事发生。
但孟响叫住了她:“姐。”
孟宁:“啊?”
孟响:“你跑什么?”
孟宁趴会栏杆上,“我就是觉得,你心情不太好。”
孟响抓了抓头发,“我心情不好又不会冲你发火。”
想来也是。孟宁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孟响嘴角扯起一抹惨淡的笑,“没发生什么事儿,就是玩的有点儿累了。”
孟宁太了解他了,那表情,一看就是在说谎。
思忖片刻,她没拆穿,只是叮嘱他,“快点洗澡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别迟到。”
孟响:“嗯。”
叮嘱完孟响,孟宁转身回屋,一如往常般和江泽洲打视频。
没有方才的云淡风轻,面对江泽洲的时候,孟宁表现得忧心忡忡,“孟响好像发生什么事儿了,看上去整个人就……挺惨的,特别像——”停顿几秒,她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一个画面,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无家可归。
“——被人抛弃的小狗。”她慢慢描述。
“听你这描述,像是失恋了。”江泽洲说。
孟宁歪了歪头:“我昨天还问过他,他说他没有女朋友,不过追他的女孩子挺多的,其中一个我们还认得,游泳馆里的刘梦甜。”
江泽洲其实并不记得刘梦甜是谁,但对于孟宁前半句话,是认同的,“他长得帅,工作的时候又有魄力,公司里也有女的在追他。”
孟宁沉默几秒,问:“你们公司里的女的,好像都比他年纪大。”
江泽洲:“姐弟恋很正常,不过我听说孟响拒绝了。”
孟宁心里冒出个想法来:“你说他是不是喜欢一个女的,结果那个女的不喜欢他,所以他才会那么难过的?”
江泽洲淡笑:“不会的,你的弟弟很优秀,他配得上任何一个单身女性的青睐。”
江泽洲很少夸人,尤其还是,这样熨帖的夸人方式,孟宁总觉得,江泽洲不是江泽洲了。他变了个人似的。
或许在他靠近她,成为她男朋友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她认知里的那个江泽洲了。
人有多个面孔,给爱人的永远是最温柔的那面。
元旦之后,孟宁又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与此同时,江泽洲也跟随她一同回来。
孟宁始终念念不忘那天玄关处失意的孟响,即便和江泽洲见面,嘴上挂着的还是孟响,“你说他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我怕他不开心也不敢问他。”
江泽洲:“你问他是你的事,他可以选择告诉你,还是不告诉你。”
思考几秒,她还是摇头,“我问他,他肯定会说,但是我一想到他那天的样子,胸口就很闷,我不想让他回忆起那天的一切了。”
江泽洲的注意点压根不在孟响身上,他手扯着她领口,动作暧昧,语气轻佻,“胸口有多闷,让学长看看。”
“……”
江泽洲不太喜欢孟宁在自己面前谈论异性,就算是她的弟弟,他也不太喜欢。
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当然希望她满心满眼都是他,就像他一样。
家里的门关上。
屋里头,江泽洲是占有欲强烈的狼。
出家门,江泽洲是手段狠戾的野狼。
但狼也有柔情,孟宁就是江泽洲身体里最柔软的部分。
虽说江泽洲不太喜欢孟宁谈论别的男人,但那到底是她的亲弟弟,江泽洲未来的小舅子。翌日上班,江泽洲特意把孟响叫到办公室。
突然被叫到总经理办公室,孟响不明所以,“江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泽洲开门见山:“你元旦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原以为是公事,现下看来,是私事儿。
江泽洲是真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公私不分的一天的。
孟响稍顿:“什么?”
江泽洲摘下鼻梁处架着的眼镜,一双狭长的冷眸直勾勾地望过来,像是一把无形的刀,直戳人内心,让人无处可逃。
“……是我姐和你说什么了吗?”孟响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江泽洲承认:“你姐姐最近的心情不太好,因为你。”
孟响轻啧一声,“我真没什么事。”
江泽洲步步紧逼:“不是失恋?”
然后江泽洲就看到孟响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凝住,成了彻底的冷,“不是失恋,没有失恋,恋爱都没谈哪里来的分手?”
看样子,是告白被拒。
江泽洲没闲工夫安慰他,训诫的口吻:“你姐很担心你,别把那些坏情绪带到家里去,以后工作上的坏情绪,进门前都收收。外面受的苦,和自家人无关,别因为你的情绪,影响家里人。”
白杨般挺立的少年,头微低,难以启齿地应了声:“我知道了,姐夫。”
如江泽洲所言,孟响是个特别优秀的男生,头脑活络,听得进旁人的话。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式,反正那天之后,孟宁的心情好了很多,没再操心孟响的事儿。
这边刚做好孟响的思想工作,另一边,沈明枝又心情不好了。
孟宁从去年圣诞开始约沈明枝,一直到春节年假要开始,都没约到她。每次被拒绝的理由都是整齐划一的——心情不好。
孟宁望着灰白飘雪的天,“怎么你们心情都不好?”
沈明枝:“还有谁心情不好?铁柱吗?”
孟宁:“不是,是孟响。”
电话那头,沈明枝语气凉飕飕的,“听你这么一说,我心情好像又好了一点儿。”
公历又翻新一年,按理说人随着年岁增长都会变得成熟,孟响和沈明枝,在外人面前都是一致的成熟稳重,但私底下,仍然这么幼稚,仍然不对付。
窗外天色渐暗,道路两旁的路灯一盏盏亮起。
挂断电话后,孟宁一转身,就看到了刚进家门的江泽洲。
元旦假期到现在,近二十天的时间里,江泽洲天天都待在孟宁这儿,望江嘉苑的房子,被他抛之脑后。
原先说好的周末约会,也跟没说过似的。
孟宁眸子向上轻扫他,几分幽怨,几分无可奈何:“江泽洲你——”
话刚开口,就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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