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这就说得通了。詹子延心想。
他差点以为骆恺南也舍不得他。
但不管怎么说,骆恺南暂时不会走了。
心情转瞬大好,方才的忧悒一扫而空,他情不自禁地轻吁了口气。
骆恺南看着他眉眼放松地舒展开来,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转头问章海岳:“章老师,可以吧?”
“当然可以,孺子可教啊。”章海岳欣慰道,“我就知道,交给小詹准没错。小詹,那就辛苦你了。”
詹子延忙说:“没事的,我很乐意。”
他担心骆恺南或章海岳反悔,立刻告退,急切之下,语气也变得生硬:“那我先带他走了,我们还要回办公室……”
这条借口实在不高明,不过章海岳见惯不怪了。
詹子延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学生,再了解不过,学术能力一流,社交能力堪忧。
倒不是情商低,就是总给人一种十分疏离于人群的感觉。
以前读研的时候就不爱跟其他同学玩,空闲时间全在兼职,比现在消瘦得多。照理说现在工作稳定了、房也买了,应该有时间享受了,却依旧过着简朴的生活,像是活在现代社会中的斯多葛主义者。
院里的其他老师都爱去各地交流,毕竟哲学系嘛,思想上的碰撞摩擦是这门学科最大的魅力之一。
可詹子延几乎每天三点一线:家里、办公室、课堂。鲜少看到他出现在别的地方。最近在食堂露面的次数多了些,迅速凭着优越的相貌引起了新生们的注意,向来门庭冷落的哲学系居然有不少学生主动绕路来闲逛了。
不过看样子,詹子延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吸引力有多大,每天依旧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好教授。
“等等,小詹。”章海岳叫住了他。
得在人情世故上提点提点这位青年才俊,对他的前途也有帮助,学术圈到底是个圈,形单影只的人容易被排挤在外。
“周六在裕城大学有个讲座,完了有个研讨会,我们也被请了,系里得派个人去。你老家是裕城的吧?那就安排你了,没问题吧?”
詹子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章海岳就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这次讲座上有很多老前辈,多跟他们学习交流,你年纪轻轻评上副教授,大有可为,再接再厉。”
詹子延也不傻,听出来章海岳安排他去是想提携他,帮他拓宽人脉。
他不便推脱这番好意,只能答应:“好的,章老师。”
章海岳满意地颔首:“也带上恺南吧,既然他这么喜欢跟着你。哦对了,让他听完讲座,写篇三千字的听后感交给你。”
骆恺南瞪大眼睛:“什么?”
他高中时写篇八百字作文都要憋上一小时,几乎每次都卡着考试结束铃写完,三千字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章海岳却已带着高旭飘然而去,余音回荡过来:“也给我过目下,骆校把他托付给你,相当于托付给咱们整个院系了,咱们一块儿培养他。”
高旭抛来同情的眼神,已经预料到这次二人独处的出行会给詹子延带来多大的痛苦:“小詹……有事一定要说啊。”
詹子延点头:“嗯,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恺南的。”
不,我担心的是你啊……高旭还想说什么,被骆恺南冷沉的眼神一盯,想起这小子揍老师的传闻,识相地闭上了嘴。
詹子延见他俩走了,也打算回自己的办公室去,却被骆恺南拦住:“我可以陪你去,但你给我写听后感。”
詹子延一口回绝:“不行,我不能帮你写作业。”
骆恺南使出杀手锏:“哦,那我就去和我爸说,你喜欢男人。”
“……我可以给你提供思路。”
“不要,给我写。”
“……你起码写个框架吧,全是我写的话,章老师一眼就看出来了。”
“行,成交。”
“哎……”詹子延良心难安地叹气。
把柄落入人手,只能唯命是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