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贤不信邪地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
他目光快速从她的答案上掠过。
后面的案例分析也是, 陶萄写得满满当当,普通的本科生期末考试最多有两道案例分析,而陈贤出了五道。
按照陈贤原本的估计, 陶萄应该会答得还可以,大学也好,研究生也好, 写这种试卷, 最后都是一堆理论加观点的拼凑, 甚至也能分小点答题。
可是陶萄的答案,一眼看过去,几乎没有废话, 逻辑清晰,字里行间透露出她的理解和个人风格,有些像小论文。她的分析一针见血, 干脆犀利。
陈贤本来要去开会,但是当下却从包里拿出红笔,就坐在教室阅卷起来。
回到家的陶萄接到了陈贤的电话,听着陈贤声音中的惊讶, 陶萄道:“陈老师,这是应该的。”
陈贤原本有很多问题想问陶萄, 比如她之前是否有基础,在家看的事什么教材, 是否有别的老师教她等等,然而被电话中女孩的一句平平淡淡的“这是应该的”堵住了嘴, 陈贤失了声, 原本的疑惑就好像被卡在了喉咙里一样。
轻描淡写的一句”应该的“,便概括了她着两个月以来的“艰苦跋涉”。
陈贤知道, 这过程绝对不会简单,但是陶萄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像她本该如此。
挂断了电话之后,陈贤久久不能平静。
也许正因为知道这件事情很难,陈贤才透过这个试卷,窥见了女孩的一点个性。
沉默而隐忍,她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把什么事情都认真做好。
对她而言,别人的认可和夸赞并不是那么重要。她有自己的一套态度。
大声希音,大象无形。
一种返璞归真的奇妙层次。
像是木鱼被敲击时,那种闷闷的,但是又利落的声音。
而她如同木鱼一样,内在形成了空腔共鸣,不断地沉下去,不断地学习和生长。
最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晚上回家之后,陈贤把陶萄送他的礼物送到了自己女儿手中。
陈皎听到时陈贤的学生送的,原本兴致缺缺,然而打开礼盒后,她看到里边徐记胭脂铺的新年烫金logo,瞬间高兴得一跃而起:“这是徐记胭脂铺的新年礼盒!爸爸!这也太好了!”
陈皎兴高采烈的样子让陈贤也跟着高兴起来。
“你喜欢这个礼物嘛?”
“特别喜欢,不过你的学生是谁啊,这个礼盒很贵的,贵就算了,一般有钱也买不到。”
听陈皎这么说,陈贤也有些诧异,因此心中愈发觉得陶萄这个女孩礼貌周到。
“你有没有看过一部叫《帷幄》的电影?”
陈皎道:“当然看过!是一个新人导演拍的,特别好看!爸,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嘛!”
陈贤:“就是这个导演送的。”
陈皎:“?”
陈皎:“爸你别骗人了。”
陈贤:“她叫陶萄,特别有礼貌的一个女生,今天她结课,特意在考试之后给你送了这个。”
随之而来的,是陈皎兴奋的尖叫声。
陈皎缠着陈贤说要陈贤介绍陶萄给她认识,她想要亲自道谢之类的,陈贤回房间后,好笑地摇了摇头,他没有看过《帷幄》,但是陈皎夸得天花乱坠,让陈贤也想要看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看完之后,陈贤才真的发现,陈皎所言非虚,她真的拍得很好,好到让陈贤这个并不爱看电影的老头,也觉得惊艳至极,想到陶萄潇洒踩着雪离开的背影,陈贤心中生出深深的感概,
他不知为何,也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一些事。
那些曾经被深埋在记忆深处意气风发的青春过往,断断续续涌现出来。
陈贤有些佩服陶萄,也有些羡慕。
她大概是一直在做着很多人在年老以后,后悔年轻时没有做的事情,为了自己的目标,矢志不渝地付出时间、精力和专注,不浪费哪怕任何一点时间。
陈贤不知道她的目标是什么,但是他钦佩她的决心和意志。
*
学期进入尾声,陶萄在辅导员的通知下,在学校参加了期末考试。
考完之后,陶萄又是雷打不动地进入工作室工作。
在陈贤那里结课之后,陶萄没有停止学习。
有时间的话,她还是在看一些更深的知识。
日复一日,陶萄这一段时间过的分外轻松,不论是学习也好,工作也好,原本因为夏家而被压抑住的哪股热情和精力,在接触过夏家之后,全然释放了出来,如今已经不再负“重”前行。她除了学商业领域的知识,也在不断挑自己在摄影上的毛病。她将自己以前的片子反复观看,这段时间又补了不少老电影和冷门电影,她做事的效率高得惊人。
这天,她终于再次接到了夏从阳的电话。
她的眼睛盯着屏幕上暂停的画面,对手机道:“哪个子公司?”
“知道了。”
“行。”
简短的几句话,陶萄便挂断了电话。
夏从阳从陈贤那里得知陶萄学习情况很好,陈贤夸陶萄夸得很真情实感,而夏从阳知道,陈贤这个老古板从不轻易开口夸人的。
夏从阳有心想让陶萄去锻炼一下能力,顺便他也想看看,陶萄到底学得怎么样,纸上谈兵和实践,终究还是两码事。
*
夏从阳并不知道,陶萄已经将他送过来的资料翻得冒了毛边。
而夏从阳让陶萄去的子公司不是别的,正是夏瑞连锁超市总部。
夏宸在知道陶萄去的是夏瑞之后,心中毫无波澜。
夏瑞是夏氏的烂棋,如果夏家要垮,第一个垮的必然是夏瑞。
夏瑞连锁超市已经开不下去了,很多地方都已经停止营业,超市的负责人纷纷被调了回来。再过不久,超市所占的地皮就会被重建,话是这么说,可是夏家资金周转不过来,所谓的重建不过是一句空话。
反正是个烂摊子,夏从阳并不介意让陶萄试手。
只是陶萄去的第一天,就邀请夏瑞的几个大股东们开了一个会。
“接下来,我将负责管理夏瑞,我会进行一次改革,方案尚且在拟定中,如果有人反对的话,可以举手。”
夏瑞的股东们一个个脸色很差,夏瑞已经快倒闭了,夏从阳还派了这么一个空降的人过来,在他们眼中,陶萄那些身份都不作数,她再怎么看,之前没有任何经商的经验,如今站在这里,不过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而已。
说完这句话后,股东们将近四分之三都举起了手。
这不禁让陶萄想到曾经锦鲤传媒的那次股东大会。
陶萄这么年轻,自然不服众。
“虽然夏瑞是要倒了,但是再怎么说,曾经也辉煌过,我看夏总是真的糊涂,随便找一个人过来管理夏瑞,我看已经到最后关头了。”
“要不是资金周转不畅,怎么搞都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手里的股份也不至于抛售不出去。”
“烂摊子到了这个地步,在这么拖下去,连员工的工资都付不起,不如早点走破产流程。”
众人自顾自地讨论着,根本就没把坐在主位上的陶萄当一回事。
在他们眼中,陶萄可以制约公司的员工,但是可对他们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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