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指导员刘祥却眉头紧锁,步履匆匆地穿过营区,径直走向连长办公室。
他刚从文书那里得知,连长已经批准了陈武的紧急事假。
刘祥推门而入,看到连长正站在窗前,望着操场上开始出操的队伍。他顾不上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连长,陈武的假,你批了?”
“批了。”连长没有回头,声音平稳。
“老李!”刘祥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焦急,“陈武家里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一下,非常严重!他父亲生命垂危,母亲和爷爷奶奶都被打了,他哥哥……据说因为报警和搜集证据,被人报复,现在也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连长转过身,脸上是同刘祥一样的凝重:“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更应该清楚陈武那小子是什么性子!”刘祥走到连长面前,双手按在桌面上,“是,他在部队这几年,进步飞快,军事素质没得说,是个好苗子。可他骨子里那股狠劲,那股为了自己在乎的人能豁出一切的冲动,从来就没消失过!只是被军纪压着,被他自己的觉悟约束着!现在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等于是把他最在乎的一切都砸碎了扔在他面前!你让他一个人回去,那就是把一把上了膛的枪,扔进了火药桶里!他怎么可能冷静得了?”
刘祥喘了口气,继续道:“我的意见是,立刻派一个人跟他一起回去。不需要阻拦他做什么,至少能在关键时刻提醒他,拉住他,别让他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好兵,因为一时的激愤,毁了自己的一生!”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连长走到桌后,拿起陈武那份字迹因用力而有些扭曲的假条,又缓缓放下。
“老刘,你说的,我都明白。”连长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陈武是一头猛虎,我们都清楚。但正因为他是一头猛虎,我们才更不能把他永远关在笼子里,或者给他拴上一条时时刻刻被人牵着的链子。”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刘祥:“我相信陈武。我相信部队这几年的教育,不仅仅是教会了他如何杀敌,更教会了他何为责任,何为纪律,何为真正的强大。我相信,他已经从一个凭血气之勇的愣头青,蜕变成了一个懂得权衡、懂得运用力量、心中有尺度的合格军人。”
“可是…”
“没有可是。”连长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这是他必须独自面对的坎。家庭遭此巨变,这是他作为儿子、作为兄弟的责任,我们无法代替。如何处理,是对他心智最极致的考验。如果我们派人跟着,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不信任他,意味着我们认定他必然会失控。这种不信任,本身就可能成为压垮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连长走到刘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一些:
“当然,你的担心是对的。我们不能完全放手。这样,你私下联系一下我们在云海市武装部的战友,把情况简单通个气,请他们以地方组织的名义,适当关注一下陈武家的情况,在政策和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也算是……万一真有什么突发状况,能有个照应。”
刘祥看着连长坚定的眼神,知道决定已无法更改。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联系。希望……希望这小子,真能对得起你的这份信任。”
……
经过十几个小时火车的颠簸,陈武终于踏上了云海市的土地。
火车站人流熙攘,喧嚣而陌生。他穿着一身便装,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军包,身姿挺拔,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来接站,只是按照记忆,走向公交车站,等一辆去云海市人民医院的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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