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芦妲坐在软榻上,
指尖捏着书页边缘,目光却落在窗外,
梧桐叶子已落了大半,
只剩稀疏枝桠斜挑着,将影子投在青石板上。
案头香炉里,沉水香燃得极慢,
烟气绕着书页慢悠悠转,连带着殿内都显得格外静。
“娘娘,西配殿那边传来消息!”
李嬷嬷轻手轻脚走进来,声音压得低,却难掩几分急切,
“柳贵人...柳贵人诊出有孕了!
陛下龙颜大悦,已经下旨晋她为宸嫔,
还赏了好些安胎的补品,说要昭告天下呢!”
芦妲捏着书页的手指顿了顿,
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兵书上密密麻麻的批注上,却没再看得进去。
她眉头微蹙,眼底掠过一丝诧异,声音平静得像没起波澜:
“有孕了?何时诊出来的?”
“就是方才,太医院院判亲自去的,
说脉象稳得很,已有半个月身孕了。”
李嬷嬷躬身回话,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解,
“按说柳贵人入宫才三个月,陛下虽常去,
可...之前宫里那么多宫女伺候陛下,身子都康健,怎么就没一个有动静呢?”
这话正戳中了芦妲的疑虑。
她放下兵书,端起案上温茶,思绪却飘得远了,
陛下登基一年,后宫虽不算充盈,但前半年也有十来个宫女近身伺候,
太医院每天都要给这些人诊脉,
皆说气血充足,可偏偏一个子嗣都没有。
如今柳贵人刚入宫不久,竟就怀上了?就这么有福?
“陛下那边,可有说什么?”
芦妲抿了口茶,目光落在李嬷嬷脸上,带着几分探究。
“陛下高兴得很,当场就传了旨意,还说要让宸嫔搬去正殿住呢。”
李嬷嬷说着,又补充道,
“听西配殿的小太监说,宸嫔当时脸色不太好,像是受了惊,陛下还特意安抚了好一会儿。”
芦妲指尖轻轻敲击着杯沿,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她沉吟片刻,抬眼对李嬷嬷道:
“你去内府挑些安胎的东西,人参和燕窝,
再备两匹软和的云锦,亲自送去西配殿。”
“是,奴婢这就去办。”
李嬷嬷刚要转身,又被芦妲叫住。
“等等。”
芦妲的声音沉了些,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
“去了之后,别光送东西,多打听打听,看看宸嫔的神色,问问她近日的起居,
比如饮食、睡眠,还有...身边的人有没有变动。
记住,别问得太直白,免得引起疑心。”
李嬷嬷心里一动,瞬间明白太妃是要她去探探底,连忙躬身应道:
“奴婢明白!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待李嬷嬷走后,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芦妲走到窗边,望着西配殿的方向,秋风吹起她月白色褙子的衣角,露出袖口绣着的兰草。
她知道,后宫的事从不是孤立的,
柳贵人怀了龙种,柳家在朝堂上定会更受瞩目,
柳贵人的父亲柳长风是兵部主事,
最近正和几位兵部官员走得近,
这事若有猫腻,怕是会牵扯出更大的风波。
她转身走到案边,
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刻着兰草的玉牌,递给一旁侍立的翠儿:
“你把这玉牌交给都督府的老周,
让他转交给靖国公,就说...秋实虽盛,恐有蛀虫,让他多留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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