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瑾理亏。
她也多少料到,今日这事会不太容易收场。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虞瑾更是坦然。
“就当是我不讲道义,为一己之私,利用了宣世子一回吧。”她缓慢吐出一口浊气,迅速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在韶州街头,若不是我随机应变的配合你演戏,宣世子那趟差事也办不了那么顺利。就当是我挟恩图报,自作主张用这件损你颜面的事,强迫你还了那次的人情。”
虞瑾说着,解下身上披着的斗篷,扔还给他。
黑暗中,虽然视物不便,那么大一件斗篷抛过来,宣睦还是看得见的。
只是,他没接。
厚重的斗篷,落在地上。
山上的禅房,冬日的夜里空置个把时辰,是很有些寒气的。
虞瑾裹着毛皮斗篷时不觉得,这衣裳一脱,只觉寒气逼人,手臂上瞬时爬满了鸡皮疙瘩。
她双手抱臂,搓了搓,转身要摸索去里屋,找自己的斗篷。
身后的斗篷落地,声响明显。
虞瑾有些意外,回头。
“你要跟我算账?是所有的账都能一笔一笔算清楚的吗?”宣睦的声音在黑暗里再度悠悠响起,裹挟着雷霆之势,掷地有声,“你不是料事如神吗?不是能步步为营的安排布局吗?那你倒是说明白——为什么你会笃定,今夜我就一定会亲自过来?”
虞瑾心里咯噔一下,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有些话,她没想过要挑明的。
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韶州之后,她与宣睦之间是有着那么一些彼此心照不宣的小暧昧的。
她能感觉得到,宣睦对她,约莫是有一些好感和兴趣的。
因为两人相处默契,行为逻辑又往往比较合拍,相处得舒服,她也就暂时默许了这个相处距离。
今夜,如若只是为抓宣屏一个现行,宣睦不一定有兴趣亲自来,毕竟他对宣屏的事没那么在意。
但是在她明确表示,要以身涉险,去和宣屏过招的情况下——
宣睦就一定会亲自过来。
所以,严格说来,是她利用了他!
利用的不仅是他这个人,还是这一两个月,两人之间互相交付的那部分信任和感情。
宣睦这样的人,天生对人就带着距离感,这样的一场利用,与背叛无异。
虞瑾依旧还是可以圆滑狡辩一下的,可是……
她没有。
见她沉默,宣睦当场险些被她气笑了。
他就知道!
以她的敏锐和聪慧,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两人之间的某些言语行为都已越界?
她甚至是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又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可是——
在她想要背叛利用的时候,就是可以毫不犹豫往他背后插上一刀。
在她眼里,他似乎连个伙伴都算不上。
至少——
她都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去背刺陶翩然。
“你是真不顾我死活是吗?”宣睦心绪难平,越想越气:“万一今夜我突发奇想,带上英国公府的其他人,甚至叫上京兆府尹一同前来,你有想过今日之后我的处境吗?”
明明那些暧昧都不是错觉,也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结果真遇上事儿了,别说和陶翩然坐一桌,他甚至只配和宣屏一起蹲到桌子底下?!
虞瑾听着他这类似抱怨的语气,便知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
“如果你需要,那么我道歉。”虞瑾当机立断,再把话题硬拉回去,“你我第一次私下见面,我就说过,我与宣六小姐之间有过节,我以为你应该早有准备的。既然宣世子接受不了,那么你我之间,今日两清,以后可以不用再见了。”
宣睦:……
他是这个意思吗?
这是倒打一耙,还真就非得逼他和宣屏去坐一桌了是吧?
合着他被利用被背刺了,就不配要个说法了?
虞瑾语气决绝,明显不是什么欲擒故纵。
宣睦正在气头上。
两人于黑暗中无声对峙,最终,宣睦什么也没再说,弯身捡起地上的斗篷,推门走了出去。
? ?一更。
? 世子:媳妇儿,你到底爱不爱我?
? 阿瑾:哦,今天开始,你没媳妇儿了。
? 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