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天旋地转!
巨大的荒谬感和冲击让她眼前发黑,刚刚苏醒过来的神智再次被冲得七零八落。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死死地看着宣王妃,又猛地看向地上抖如筛糠的新昌。
“不……公主殿下……您在说什么?”晏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破碎不堪,“奴婢不明白……”
“傻姑娘,有什么不明白的?”卫云姝轻笑一声,“若非本宫今日多管闲事,你这辈子,怕到死都只能顶着个贱妾的名头,跪在地上,对着一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行礼呢。”
她慢悠悠地踱近两步,目光扫过晏茉苍白失色的脸,“要谢,就好好谢谢本宫吧。帮你认祖归宗,这份情,你可要记牢了。”
卫云姝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针,狠狠扎在新昌郡主的心上。
她瘫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而晏茉浑身猛地一僵!
她想起了!
难道……自己脖颈后面真有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炸响,让她本就混乱不堪的脑子更加一片空白。
“茉儿!我的孩子!别怕!娘在!娘在这里!”宣王妃感受到怀中女儿的僵硬,更是心如刀绞,以为晏茉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身世吓坏了。
她小心翼翼地松开些许怀抱,布满泪痕的脸上是心疼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没事了,没事了!娘找到你了!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我的茉儿了!你看你,身上都湿透了,这么冷的天……”
她像是猛然惊醒,扭头对着身边同样震惊的心腹嬷嬷厉声吩咐,声音却带着哭腔:“都死人吗!还不快!快扶姑娘起来!去暖阁!拿我的新衣裳来!要最软最暖和的料子!快带姑娘去换衣服!叫府医!府医在哪儿!让他立刻滚过来候着!”
“是!王妃!”嬷嬷们如梦初醒,赶紧七手八脚地上前,小心翼翼地去搀扶晏茉。
晏茉浑身无力,像个提线木偶般被她们搀扶着勉强站起。
宣王妃自己也挣扎着要站起来,可她情绪太过激动,双腿发软,旁边的丫鬟连忙用力将她扶起。
她根本不顾自己,一双眼睛只紧紧黏在晏茉身上,仿佛怕一眨眼女儿就会消失。
“娘……王妃……”晏茉看着宣王妃那不顾一切的模样,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她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带着不确定的试探。
这一声模糊的呼唤,却让宣王妃如遭雷击,瞬间泪如泉涌,猛地抓住晏茉的手:“哎!娘在!娘在!好孩子……我的好茉儿……”
在嬷嬷丫鬟的簇拥下,宣王妃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带着晏茉,踉跄着朝厅外走去,直奔暖阁。
没有人再看地上如同烂泥般的新昌一眼。
然而,就在宣王妃带着晏茉即将踏出厅门的那一刻,新昌郡主猛地抬起头,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宣王妃和晏茉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娘……等等我……娘……”她嘶哑地喊着。
正厅之中,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
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如同最荒诞离奇的戏文在眼前上演完毕,留下满场目瞪口呆的看客。
夫人们手里精致的团扇忘了摇,小姐们端着的茶杯忘了放下,点心碟子打翻在地也无人理会。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空气凝固得能滴出水来。
“嘶……”不知是谁先倒吸了一口冷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老天爷啊!我不是在做梦吧?”一位穿着绛紫锦缎的夫人猛地用帕子捂住心口,声音都在抖,“宣王妃……她刚才抱着那个齐国公府的妾室……叫女儿?”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啊!”旁边立刻有人激动地接话,眼睛瞪得溜圆。
“临川公主亲口说的!那晏茉才是真凤凰!新昌郡主……呸!那个新昌,她是个假的!冒牌货!”
“我的天!怪不得!怪不得王妃刚才那样……”有人恍然大悟,连连拍着胸口,“看那孩子脖子后面,定是有什么胎记,王妃定是认出来了!不然怎会如此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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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真是报应不爽!那新昌平日里眼睛长在头顶上,刻薄跋扈,这下好了,真佛一现,她这假菩萨立马就摔下莲台了!活该!”
“可不是嘛!你们听见临川公主说的没?是新昌自己作死,想把那晏茉弄来羞辱公主,结果呢?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亲手把真正的嫡女送到了王妃眼前!这叫什么?天理昭昭啊!”
“快看快看!那齐国公府的二小姐!”有人眼尖,指向角落。
众人目光齐刷刷聚焦过去。
齐国公府的二小姐司徒飞芸,此刻正端坐在角落一张圈椅里。
她面前小几上的茶水早已凉透。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空了的青瓷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微微垂着头,乌黑的发髻纹丝不乱,但那紧抿的唇线和微微起伏的胸口,泄露了她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的惊涛骇浪。
晏茉……那个她哥哥司徒长恭后院中,沉默寡言的妾室,竟然是宣王府流落在外的真千金?
这消息太过骇人听闻,太过匪夷所思!
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对齐国公府,对她哥哥司徒长恭……
司徒飞芸的脑子在飞速运转,权衡着这惊天变故带来的风暴和机遇。
她握着茶杯的手,更紧了几分。
“司徒二小姐,”卫云姝的声音带着一种凉意,精准地穿透了花厅里原本还算融洽的窃窃私语和假笑声。
唰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无形的手拨弄了一下,齐刷刷转向了齐国公府的二小姐,司徒飞芸。
司徒飞芸只觉得后颈的汗毛都立起来了,端着茶盏的手指瞬间冰凉。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努力压下心头的慌乱,抬起了脸。
临川公主就坐在主位上,手里漫不经心地捻着一朵开得正艳的牡丹,花瓣在她白皙的指尖揉搓着,显得有些可怜。
她的脸上挂着笑,但那笑意,半分没融进眼底,反而像一层薄冰。
“公主殿下。”司徒飞芸赶紧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卫云姝轻轻抬手,示意她坐下,那动作优雅得无可挑剔,“本宫只是瞧着,司徒小姐今日这身水蓝流云锦,衬得人如出水芙蓉,清新脱俗得很。到底是齐国公府的底蕴,养出来的女儿,个个都是拔尖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