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了眼的贱婢!”
沈有窈假模假式地扶着尚未隆起的小腹,染着蔻丹的指尖几乎戳到对方脸上,“这是人喝的茶吗?滚去换雨前龙井来!”
丫鬟抖如筛糠,却不敢去擦手上的血:“姑娘息怒,瑞王府送来的只有这个,别院中并无其他的茶叶。”
“怎么?我难道不配吃好茶?”沈有窈柳眉倒竖,娇靥布满怒意,“我可是瑞王爷的亲骨血,肚子里怀的可是——”
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冷冷地盯着那丫鬟,“去拿冰镇酸梅汤来,你这个贱婢,再敢拿管家压我,明日就叫我父王发卖了你全家!”
春莺站在廊柱阴影里,麻木地看着这一幕。
三个月前她的小姐刚上京时还战战兢兢,如今倒把王府千金的架子摆得十足十。
原以为宫宴之后,皇家寺庙便是姑娘最终的归宿,可没想到,崔氏族长的手中还握着这样一张保命符,难怪,崔氏拼了命也要将小姐送到上京来。
方才下去的丫鬟久久不曾回来。
院中暑气蒸腾,沈有窈心烦意乱,来回走动,终是忍不住,一脚踹翻绣墩,“人呢?我要的冰镇酸梅汤呢?”
春莺见状,正要走出来,忽然,垂花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沈有窈眼睛一亮,莫非是老王爷派人来接她了?
往厅中走了几步,却见一个鬓发散乱,风尘仆仆的妇人快步走进院中,怀里的包袱上还沾着些草叶子。
“窈儿!”
沈有窈怔在原地。
这个妇人,竟是母亲崔氏。
“谁放你进来的?”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撞上紫檀木的椅子,“我现在是瑞王府的金枝玉叶,你……你别过来!”
崔氏听闻这话,心头凉了半截。
这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儿,她可比谁都更清楚沈有窈到底是谁的孩子,如今她入了瑞王府,该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是金枝玉叶吧?
那块玉佩是她亲手给崔氏族长又让族长转交给沈有窈的没错,可她从未告知过任何人其中的原委及事情的细枝末节,让她心寒的是,亲自养大的孩子因为有了更好的靠山,转头就要抛弃亲生的母亲,这是令崔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怎么回事?你究竟是不是小姐的养母?”
眼见瑞王府的管家看了过来,春莺见状上前,打了个哈哈,将崔氏迎进屋内,道:“夫人,小姐也是被这群不懂事的下人给气糊涂了,这段时间以来,小姐受了太多的刺激……倒是您怎么来了上京,老太太他们知道吗?”
崔氏这才冷静下来,将视线从沈有窈身边收回,摇了摇头,“我是独自来的,原本想去见瑞王爷一面,可是我听说窈儿在这里,便先过来了。”
说着,便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沓银票放在桌上,“窈儿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里有一千两银子,你们先拿着用,如今有瑞王府护着倒还好,只是……”
说到这里,她便看向沈有窈,视线慢慢落在她的腹部上。
“窈儿,你肚子里的,到底是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