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龌龊心思,哪里还是那个克己复礼的沈之珩?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在期待她反抗。
若她挣扎,他便有理由握得更紧;若她哭泣,他便能名正言顺地拭去她的泪。
这般近乎暴虐的占有欲,让他既惊且怒,却又在夜深人静之时,任由意识沉到梦境深处,勾勒出她在他身下凌乱的模样。
沈之珩闭上眼睛,竟有些后悔——
不该给她那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的。
云鸾路过此处时,瞧见的便是沈之珩搭弓射箭这一幕。
他执弓而立,修长的手指从箭囊中轻捻一支白羽箭,搭弦、扣指,动作行云流水。
弓弦嗡鸣,箭矢破空而去,正中靶心红绸。
却不似寻常武者那般连珠疾射,而是让箭一支接一支衔尾射出,箭箭相逐,却又箭箭分明。
箭矢贯靶而过,箭杆亦与靶面垂直,镞白皆可见。
——正是《周礼》所载的“白矢”之法。
云鸾立在廊下,看得连呼吸都轻了。
沈之珩却恍若未觉,依旧不急不缓地搭箭开弓,只是脸色有些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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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内偶有早蝉试声,却也只是懒懒地鸣一两下,便又歇了,只余长箭破空之声,一声接一声。
最后一支箭放完,归舟便小跑着去捡箭矢,沈之珩回眸,这才看见云鸾。
云鸾看着他,“哥哥的箭术好厉害。”
刹那间,沈之珩脸上阴郁痴狂的神情已消失的干干净净,只余一抹清淡柔和的笑意。
“妹妹来看祖母?”
云鸾嗯了一声,走下台阶,掏出袖中的帕子,来到他面前,仰着头看他,轻声道:“哥哥一头汗,我帮哥哥擦擦。”
沈之珩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开来,“好。”
云鸾踮起脚尖,素白的帕子轻轻抚上他的额头。
指尖不经意擦过长眉,惹得他心中泛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垂眼,呼吸间尽是她袖中淡淡的甜香。
待帕子掠过他高挺的鼻梁时,他忽然抬眼,眸中映出她有些绯红的小脸。
两人呼吸交错,彼此靠近,近得似乎能瞧见彼此睫毛的颤动。
五月的槐花香在她鬓边游荡。
香气时而在衣襟上缠成细缕,时而又倏然散开,似有还无。
可这芬芳又极清极淡,清淡得像梦刚醒,像雪落在掌心时那样,不惊动一丝尘埃。
远处的游廊内,雕花的菱窗后,沈老夫人无意间瞧见这一幕,手中的佛珠突然一顿。
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原本含笑的嘴角也渐渐绷紧,抿成了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