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棋道:“大公子最后说了一句话,说若是五小姐肯亲手写忏悔书,向该赔罪的人赔罪,他倒可酌情斡旋一番。”
阿采拧着眉毛,嘟囔了一句:“看不出他还挺护着姐姐。”
听雪拍了她一下,打趣道:“府中上上下下谁不觉得大公子好,怎么,你对大公子有意见?”
阿采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观棋这才又道:“你们快别打趣了,芳菲说,瞧着当时老夫人的表情,好像有点怪怪的。”
听雪听了却有些忧心忡忡,“啊?也是啊,大公子这样做,会不会让老夫人对小姐产生不满啊?”
云鸾听到此时,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决断。
将最后一针收尾,云鸾站起来,唤上观棋和阿采,“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去祖母那儿。”
暮春将尽,扬州城的空气里浮动着慵懒的暖意,未散的春絮与初萌的暑气交织,黏稠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日头正好,正房不远处的校场内,正立着几面箭靶。
沈之珩路过这里停下,叫归舟回去给他取了弓箭来。
挽弓如满月,松指似流云,箭矢穿风而过,接连贯入靶心木纹。
其势翩若惊鸿,箭尾白羽排成一线,引得附近路过的丫鬟婆子心中暗暗叫好。
大公子相貌好学问好是人尽皆知的事,外边人人都道他只是个翩翩公子文弱书生,可谁又能知道大公子也曾在这园中日日练习,才有了今日这般超群的箭术。
“听说大公子马上的功夫也不比薛家那位小将军差呢……”园内有窃窃私语声传来。
沈之珩无心计较,他只是心中有些烦闷,想要借此疏散一些戾气。
头顶的槐花已开到极盛,风一过,细碎的白瓣便簌簌跌落,像一场倦怠的雪。
自那晚过后,她又开始躲着他了。
明明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将自己说过的话、许过的诺言通通忘掉。
明明知道她就是个小骗子,自己还总是一厢情愿地相信她。
沈之珩想的明白,可说不出来为什么,心中难以抑制的生气、愤怒,失望也有,种种难以言说的感觉,通通沉到了一处,叫他觉得十分不是滋味。
他向来自持,更是将先帝与老师教导自己的那一番道理牢记在心,历来视男女情爱为无物,甚至有些排斥和厌恶。
在上京中,也有不少达官显贵给他送来美人,环肥燕瘦,各具风情,却都被他拒之门外。
他也曾鄙视两年前的自己,认为自己那番情动换来的不过是她的厌弃,也认为自己不会再被她所利用和蒙蔽。
可如今,他竟三番五次地失算。
他会在她低头做事时,不自觉地盯着她纤长的睫毛出神;会在经过回廊时,刻意缓步徐行远远望着她的绣阁;甚至会在夜深人静时,想起她在自己掌中娇弱无依的模样,喉间竟无端发涩。
最可笑的是,他竟开始懂得那些曾经被他嗤之以鼻的诗句。
什么叫“寤寐思服”,什么叫“辗转反侧”。
每当她无意间靠近,他都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甜香,那香恍若江南微雨中新摘白萼,清极艳极,令人欲掬于掌,一嗅销魂,又恐一触即碎,再也寻不着。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若是将她困在怀中,她会不会害怕的发抖?若是掐住她的腰肢,她会不会疼得眼角泛红?若是吻上那总是哄骗他的那双唇,她会不会害怕的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这些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草般疯长。
他那样去做了,将她压在书案上强吻了她,可那滋味儿竟远远不能抚平他心中的躁动,他甚至想看她哭。
想看她那双柔软的眸子为他泛起涟漪,想听她带着哭腔唤他“哥哥”,想折了她的羽翼,想斩断她的退路,将她用一根银链圈养在榻上,让她的每寸肌肤都记得他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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