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缺并没有久留,跟谢梧说定了明日再来拜访便下了车。
他下去,唐棠立刻又钻了进来。透过窗户看着沈缺站在街边被马车远远地落在身后,才松了口气道:“这个姓沈的……”
“怎么?”谢梧饶有兴致地问道。
唐棠捉摸了半天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朝廷鹰犬!”
谢梧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唐棠却是来了兴趣,“玉忱哥哥,这姓沈的找你做甚?”
谢梧轻叹了口气,道:“大麻烦。”
唐棠眨了下眼睛,不解地看着她。
谢梧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道:“把蜀中各地所有铁矿的资料都整理出来,尽快。”
唐棠闻言皱着眉头道:“你也不说清楚要什么,这要怎么弄?而且蜀地的铁矿大都集中在南中越嶲那一带,那边虽说名义上归蜀中布政使管,当地也驻扎着不少卫所,但实际管事的人是各部族的土司和头人,乱得很。”
谢梧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那位才会找咱们啊。”
“玉忱哥哥是说,沈缺信不过那边驻守的将军?”唐棠兴致勃勃地道:“那我们帮他有什么好处吗?”
谢梧抬手敲了敲她头顶,似笑非笑地道:“不杀之恩,算不算好处?你也说了他是朝廷鹰犬,真想找你麻烦哪儿找不到?你猜他找不找得到理由搜剿唐门兵器扣你个私藏兵器的罪名?由得你跟他谈条件?”
唐棠翻了个白眼,“难怪大家都讨厌锦衣卫。”
“行了,乖乖干活去吧。”谢梧笑道。
唐棠轻哼了一声,起身撩起竹帘,一闪身出门车厢,只留下珠帘在车厢门口摇晃着。
车厢里只剩下谢梧一人,她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去。
私铸兵器意图谋反?好大的罪名。
看来蜀王府这次,恐怕是劫数难逃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还会怎么挣扎。
谢梧踏入莫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才刚进门管事就匆匆迎了上来,在她耳边低声道:“会首,蜀王府二公子来了。”
谢梧挑眉,有些诧异地道:“他竟然还能得闲?”
管事道:“下午就来了,坐了快两个时辰了。”
“无妨,我去见见。”
谢梧踏入花厅,果然看到秦睦正坐在花厅里喝茶。快两个时辰,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茶了,他面上竟没有丝毫着急或不满之色。
看到谢梧进来,他立刻放下了茶杯,含笑道:“玉忱兄回来了?”
谢梧拱手道:“外出访友,让仲温兄久等了,实在是抱歉。”
秦睦摇头道:“是我不请自来,玉忱兄不要怪罪才好。”谢梧也不落座,笑道:“劳烦仲温兄久等,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一起用过晚膳再聊?”
秦睦也不拒绝,从容自若地谢过了谢梧。
谢梧招来管事吩咐准备晚膳,这个时候本也是该用晚膳的时候了,谢梧虽然才回来厨房里却已经准备好了,不多时管事就来请两人去偏厅用膳。
晚膳并不十分丰盛,但五六个菜两个人也足够吃了。谢梧为秦睦倒了酒,笑道:“昨天是仲温兄请我喝酒,今天也该我请回来才是。只是我不常在这里住,只有一些今年的新酒,还望莫要嫌弃。”
秦睦爽快地端起杯来一饮而尽,笑道:“我如今只求能够一醉不醒才好,哪还有心思管什么新酒陈酒?”谢梧又为他倒满,才端起自己跟前的酒杯浅酌了一口,道:“仲温兄心情不好?还是因为昨天……京里来的旨意?”
秦睦苦笑道:“父王和母妃昨晚彻夜未眠,这一整天也是惶惶不安。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为父王分忧,独自一人在街上转了半天,最后也只想到来玉忱兄这里坐坐了。”
谢梧垂眸,沉吟了片刻才道:“王爷这些年在蜀中未曾有过什么不是之处,在官府和百姓间也颇有贤名。陛下纵然……想来也不会无缘无故对蜀王府发难,想来只是许多年未曾见过王爷,想请王爷回京叙叙旧,再告诫一番吧?”
“若是如此倒是好了。”秦睦叹气道:“但若只是如此,不过一道圣旨罢了,何至于劳动司礼监秉笔和锦衣卫指挥使?”
谢梧沉默不语。
秦睦摇摇头,笑叹道:“你我不过初识,就说这些……让玉忱兄见笑了。”
谢梧道:“我对朝堂上的事情一窍不通,但仲温兄看得起我,听你说说话还是不妨的。说起锦衣卫指挥使,我今天去康大人家拜访,正巧遇到那位沈指挥使也登门求见,方才回府的路上又遇上了,还跟那位沈大人聊了几句。”
秦睦眸光微闪,“这么巧?”
谢梧苦笑道:“可不是巧么?我与这位大人素味平生,他突然来拦我的车,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沈指挥使是找玉忱兄有事?”
谢梧道:“闲聊了几句,问了一些蓉城官场上的事儿。大约是昨晚那位大人看到王府的人请我去后院,便以为我跟仲温兄交情甚笃,便多问了几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说,倒是我给玉忱兄添了麻烦。”
谢梧淡笑道:“些许小事,何至于此。我常年在涪城,上次来蓉城已经是去年年底的事了。那位沈大人找我问话,着实是问错人了。”
交谈间秦睦又喝了两杯酒,白皙的面容也染上了一丝红晕。
“罢了,不谈这些。”秦睦烦恼地挥挥手道:“我这里倒是有个消息想告知玉忱兄,却不知道玉忱兄知不知道?”
“仲温兄请说。”
秦睦道:“我昨晚得到消息,六合会会首朱无妄暗地里来了蜀中,听说九天会在夔州和六合会有些冲突?”
谢梧面上露出一丝讶异,“确实有些小冲突,但如何能劳动朱无妄亲自前来?仲温兄这消息从何而来?”
秦睦笑了笑,道:“先前不是和玉忱兄说过么?我们蜀王府在六合会也是有些消息渠道的。玉忱兄不信?”谢梧摇头道:“不,只是有些突然,多谢仲温兄告知,我会让人小心的。”
秦睦叹气道:“如今你我也是一般境地,看似风光实则四周暗流汹涌,一个不小心行差踏错便会有性命之忧。玉忱兄别光顾着夔州和朱无妄,莫要忘了这蓉城里的危险也不小。”
谢梧故作不解,“仲温兄是指?”
秦睦直接了当地道:“听闻你跟杨吉安有些过节?玉忱兄觉得,杨吉安那个糟老头子敢招惹你吗?必然是背后有人啊。玉忱兄,如今九天会家资无数,难免会被人惦记上,千万小心啊。”
谢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举起酒杯道:“多谢仲温兄提点。”
秦睦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蜀王府虽说没什么实权,到底还是个王府,总能为玉忱兄转圜一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