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县里机械厂、纺织厂,几千号工人!他们食堂不缺油水?咱这活鱼,比肉稀罕!只要东西好,价钱公道,我去跑!豁出这张脸,一家家食堂去问!公社那边,我去汇报,争取支持!就算挂靠在供销社名下,按计划外农副产品走,也不是完全没路子!总比守着穷地,一年年熬死强!”
陈兴平是觉得,如果村里就守着这点死庄稼的话,一旦遇到洪水或者是旱情,那他们全村人可都没活路了!
如果养点鱼,他们说不定还能多挣点钱。
这样也不至于饿死。
养鱼前期虽然辛苦,但是后期会获利。
“挂靠?计划外?”吴会计咂摸着这几个词,眼神闪烁,似乎在飞快地权衡利弊和风险。
“我看兴平这娃,有胆气,想得也实在!”一直没吭声的老贫协代表赵老倔,磕了磕烟袋锅,沙哑着嗓子开口,“咱庄稼人,不能光知道撅着屁股种地!世道在变!他凿冰能凿出鱼来,挖塘说不定真能挖出条活路!总得试试!我赵老倔,支持!”
“我也觉得兴平哥说得对!”张建国立刻响应,“咱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挖!怕啥!力气咱有的是!”
“试试也行,可这风险……”
“万一不成,白瞎了力气钱……”
“要是公社真能批条子,倒是个路子……”
屋子里再次喧腾起来,支持和反对的声音激烈碰撞。
钱向东看着争论的众人,又看看站在中间陈兴平,终于重重地咳嗽一声,一锤定音:
“吵吵够了!都听着!兴平提的这个养鱼的法子,是新鲜,有风险,可眼下,也没更好的招了!死马当活马医!明天,我就带兴平去公社汇报!王会计,你立刻算笔账,挖个三亩见方的塘,大概要多少工,多少料!李老蔫,你经验老,帮着看看咱村东头那片靠河的低洼地,哪个地方最合适挖!其他人,回去跟社员们通通气!这事儿,队里定了,干!”
“干!”陈兴平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直冲头顶,拳头捏得死紧。
陈其他们自然支持兴平哥!
兴平哥出的主意,就没有不对的!
只要跟着他,村里人才能混口饱饭吃!
既然决定好了要挖池塘。
那钱向东就组织人开始干活儿了!
全村老少爷们都出动,争取在气温彻底回暖之前,把池塘给挖出来!
天刚蒙蒙亮,料峭的春寒还裹挟着湿漉漉的泥土气息。
村东头那片选定的洼地,已经插上了几面褪色的红旗,在晨风里有气无力地抖动着。
铁锹、镐头、扁担、箩筐,堆在刚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陈兴平卷着裤腿,光脚踩在冰冷的淤泥里,挥着一把大铁锹,正奋力把一锹锹带着冰碴子的黑泥甩上堤岸。
泥点溅在他脸上,脖子里,他也顾不得擦。
“都加把劲啊!”他抹了把汗,朝岸上挑泥的青壮们吼,“趁着早上地还冻着点,好挖!等日头上来泥软了,就费劲了!”
“兴平哥,放心吧!这点活儿,不在话下!”张建国挑着满满两箩筐泥,脚步飞快地往岸上指定的堆土点跑,扁担压得咯吱响。
邓通蹲在刚堆起一截的土埂子上,皱着眉头看图纸,那是陈兴平凭记忆和他自己琢磨画出来的简易塘坝示意图。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在一个标记着引水口的位置点了点:“兴平哥,这水口子,你想咋引?直接从河汊子那边挖沟?”
“对!”陈兴平停下锹,喘着粗气,指着不远处那条蜿蜒的小河汊,“那边水流缓,水位也比咱这洼地高,挖条引水渠过来,等塘挖得差不多了,扒开个口子就能放水进来!省事!”
“嗯,理是这么个理……”
热火朝天地干了大半个上午,挖出的塘基已初具雏形,像个巨大的土坑。
引水渠也顺着洼地的坡度,向小河汊的方向延伸了十几米。
就在大家伙儿干得正起劲时,河汊子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嚷声,还夹杂着铁器碰撞的刺耳声响。
“咋回事?”陈兴平心里咯噔一下,撂下铁锹就往那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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