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病?竟如此凶猛霸道?!
徐刚感受着手臂上温热黏腻的血迹,心中却是一片火热。
成了!绝对感染上了!这次死定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脸上适时地流露出悲痛和凝重,缓缓放下士兵的尸体。
众人策马缓缓进入城门,眼前的景象更是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放眼望去,街道两旁,屋檐之下,竟随处可见蜷缩着的身影,或躺或卧,无一不在痛苦地咳嗽,地面上随处可见暗红发黑的血痰污迹。
昔日繁华的东平郡,此刻宛如一座死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草药和腐败的病气,令人作呕。
整个东平郡,俨然一座活生生的瘟疫之城!
项少羽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惨状,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唾沫,忍不住低声对身旁的袁左宗感慨:“……乖乖,这鬼地方,也太邪门了!还好……还好出发前,将军有先见之明,给了咱们一人一颗清毒丸……”
否则,光是走在这样的街道上,都感觉下一刻自己也要跟着咳出血来!
他哪里知道,给他们清毒丸的那位将军,此刻正巴不得自己立刻病发身亡呢。
袁左宗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保持着高度警惕。
徐刚沉着脸,循着城内依稀可辨的药草气味,领着众人往郡中最大的医馆方向行去。
不多时,一座门楣尚算齐整,却同样挤满了病患的医馆出现在眼前。
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里虽然也充斥着痛苦的呻吟和剧烈的咳嗽声,但依稀还能看到几个穿着药童服饰的少年,以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正强撑着病体,在人群中穿梭忙碌。
他们自己也在咳嗽,脸色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却依旧在给蜷缩在地上、墙角的病人诊脉、喂药、更换沾满污血的布巾。
“咳咳……咳……”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药童,端着一碗浑浊的汤药,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差点撞在项少羽身上。
他猛地抬头,看到徐刚一行人气色如常、衣甲鲜明,与周围形容枯槁的病患格格不入,不由一愣,随即虚弱地摆了摆手,声音嘶哑:“咳……别,别进来了……里面……里面没地方了,咳咳……在外头……等着吧……”
少年眼中充满了疲惫和麻木,显然已见惯了生死,也习惯了这种绝望的拥挤。
徐刚目光扫过药童干裂起皮、沾染着药渍和血痕的嘴唇,心中那点作死的兴奋莫名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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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声开口,声音清晰有力,穿透了周围的呻吟和咳嗽:“我们不是来看病的,是来帮忙治病的。”
“帮忙……治病?”药童浑浊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上下打量着徐刚等人,“你们……你们没染上这病?”
这怎么可能?进城这么久,居然还有没染病的人?而且看这气势汹汹的模样,似乎还是军爷?
徐刚没再多言,只是微微颔首。
药童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顾不得身体的虚弱,转身跌跌撞撞地冲进医馆内堂,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师父!师父!外面……外面来了几位军爷!他们……他们没病!说是……说是来帮忙的!”
内堂里,那位被称为“师父”的老大夫——高越,正佝偻着身子,为一位气息奄奄的老妇人把脉。
他头发胡子花白,沾染着药渍和不明污秽,眼窝深陷,脸色灰败,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沉闷的咳嗽,仿佛一盏即将油尽灯枯的残烛。
听见药童的禀报,高越布满皱纹的手指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闪过惊愕,随即是更深的警惕和疲惫。
“咳咳……胡闹!”高越一边摇头,一边继续低头在一方破旧的麻纸上奋笔疾书,笔下的药方却透着一股浓浓的无力感,“老婆子……这脉象……唉……尽人事,听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