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那股子药草和霉味好像更重了,挂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敲在张俊心口。
他看着林雪,看她没什么血色的脸,看她说出那句话后抿得死紧的嘴唇。
“好。”
一个字,从他喉咙里滚出来,干得很,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没去看林雪什么反应,扭过身,坐回那张随时会散架的破椅子上,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一块油污。
屋里安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动静。
林雪也没动,桌子底下的手,指节捏得有些发白。
这种死寂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墙上那破钟慢吞吞又走了一圈。
张俊站起来,拧了拧有点僵的脖子。
“苏家那笔钱,不能就这么放着。”他声音恢复了平时的硬邦邦,没什么起伏,“这地方太小了,藏不住人,也干不了正事。”
林雪抬起头,看他背影。
“你想干什么?”
“挣钱,找人,把所有事都弄清楚。”张俊走到门口,哗啦一声推开锈迹斑斑的卷帘门,外头街道的嘈杂瞬间灌了进来。
“林震,林岩,还有雪山上那帮孙子……欠了老子的,一笔一笔都地还回来。”
没过几天,滨海市多了家新公司,叫“正阳科技”,搞健康管理的。
法人代表是苏沐清,但谁都知道,背后真正说话算数的是张俊。
苏振海捡回一条命,对这个救命恩人那叫一个言听计从,钱、人脉,要什么给什么,一路绿灯。
公司开业搞了个酒会,挺热闹,香风鬓影的。
张俊套着苏沐清让人送来的西装,站在角落里,浑身不得劲儿。
他烦这种场合,吵吵闹闹,虚情假意,但没办法,这是眼下最快能摸到更多门路、搭上更多钱的法子。
“张先生,久仰大名啊。”一个腆着肚子,戴金边眼镜的中年胖子端着酒杯凑过来,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我是恒瑞健康的刘总。听说张先生医术通神,改天有机会,一定得多请教请教。”
张俊点了下头,没接话。
他能感觉到这姓刘的笑脸底下藏着的东西,不怎么友好。
恒瑞健康是本地的老牌子了,正阳科技做的业务,正好踩了他们的地盘。
“刘总客气。”张俊端起手边的果汁,“懂点皮毛,混口饭吃。”
“张先生这就谦虚了。”刘总往前凑了凑,声音放低,“不过啊,年轻人,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蛋。滨海这水,可深着呢。”
他伸手拍了拍张俊的肩膀,那力道,带着点警告的意思。
张俊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身体里那股热乎劲儿又开始不安分。
他强压下去,脸上还是那副表情。
“水再深,也得有人下去蹚。谢刘总提醒了。”
果然,没几天,麻烦就找上门了。
正阳科技刚谈好的几个合作商,突然就变了卦,找的理由一个比一个扯淡。
同时,工商、卫生三天两头过来“检查”,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
张俊坐在办公室里,看苏沐清递来的报告,手指头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这套路,太熟了。
他拿起电话。
“沐清,帮我查查恒瑞健康那个刘总,最近的体检报告,越详细越好。”
苏沐清那边效率很高。
第二天,一份加密文件就进了张俊的邮箱。
张俊盯着报告上心脏那几项不太起眼、但绝对有问题的指标数据,再回想上次酒会上离得近时“感觉”到的那股子滞涩气息,心里大概有谱了。
又是一场行业内的交流会。
刘总正站在台上唾沫横飞地讲他的养生之道,红光满面,派头十足。
轮到张俊发言,他没提什么商业计划,而是看向台上的刘总。
“刘总最近是不是经常觉得心口发堵,气闷,特别是下午?左边肩膀,偶尔会不会针扎似的疼一下?”
刘总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肥肉堆着的脸上闪过点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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