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目光扫过窗棂缝隙透进的残阳,正落在榻前打翻的铜盆上。
郑氏挽起的云鬓散落几缕,绣着缠枝纹的袖口沾着褐黄药渍,怀中女童紧攥的布偶眼睛被扯掉了一只。
"荥阳南祖房?"
太子指尖掠过案头《郑氏谱牒》,书页停在南祖房"郑仁泰"三字。
李茂适时递上鎏金手炉,炉身螭纹与郑氏耳坠的缠枝纹竟似同一匠人所出。
卢护突然剧烈咳嗽,裹伤的白麻渗出血渍。
李承乾俯身时,腰间九环玉带碰响了榻边银药杵:"崇文馆直学士虽只七品,倒比太仆寺少蹚些浑水。"
他说着拈起片落在枕畔的银杏叶,叶脉间隐约可见马蹄铁印记。
郑氏正要谢恩,忽见夫君脖颈青筋暴起。
卢护死死攥住被衾,锦缎下露出半截染血的账本——那上面"青海骢三十匹"的字样被冷汗晕开,墨迹蜿蜒如毒蛇。
"殿下隆恩..."
卢护声音像是从齿缝挤出,目光掠过窗牖外晃动的甲胄寒光。
檐角铜铃骤响,惊得女童手中布偶落地,滚到李承乾皂靴边。
太子弯腰拾起布偶,指尖拂过缺失的眼眶:"这琉璃珠子,倒是像极了孤前日赏给率更令的西域贡品。"
他将布偶放回女童掌心时,袖中滑落个瓷瓶,骨碌碌滚到榻底——瓶身"鹤顶红"三字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贺兰楚石的佩刀突然出鞘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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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适时侧身挡住众人视线,鎏金手炉"当啷"砸在青砖上,炉灰洒出个诡异的卦象。
"好生将养。"
李承乾转身离去时,殿外惊起寒鸦。
郑氏正要搀扶夫君,却发现他中衣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榻边银药杵倒映出的窗棂外,某个黑影正收起淬毒的吹箭。
崇文馆前,李承乾望着堆积如山的木料,转向在场的大臣们说:“关于《考工志》的修编,此书涉猎广泛,从刀剑锻造到木艺火技,诸位都得多加留心。”
崇文馆的学士萧岁、颜师古及其他官员一同作揖答道:“遵命!”
随后,李承乾转过身去,望向崇仁殿的位置,轻声道:“若是平时闲暇之余,各位不妨多去探望一下卢大人。他长期卧床,怕是寂寞得很。”
“遵命!”
一众臣子再次齐声响应。
不远处,一位太子仆寺的主事目光炯炯,默默地把李承乾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
更深露重,吴王府后门悄然开启,一道身着蓝袍的身影闪身而入。
此人正是太子仆寺主事,此刻却出现在吴王府中,行迹颇为隐秘。
书房内,烛火摇曳。
李恪端坐主位,神色沉静。
下首坐着吴王府长史陆申、将作少匠阎立本、吴王府司马苏勖以及参军房遗爱四人。
房遗爱正低声禀报着什么,忽见王府内侍令张竹出现在门口。
李恪目光微动,抬手示意。
张竹快步趋前,将一封密信呈上。房遗爱见状,立即止住了话头。
李恪展信细阅,片刻后神色稍霁,这才转向房遗爱道:"二郎接着说,东宫太子仆与太子仆丞同时出缺,吏部那边有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