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富贵满嘴血沫子乱喷,蹬着腿往雪地里滚。
周国宏趁机揪住他后脖领,照着脸又是两拳。
“宏伢子!”
陈翠娥举着铁勺从新房冲出来,身后跟着醉眼朦胧的周大强。
栓子爸抄起铁锹就要往人堆里挤,被老孙头死死拽住胳膊:
“清官难断家务事!”
..............
煤油灯的火苗“噼啪“炸响,映得老周家堂屋供桌上的祖宗牌位忽明忽暗。
周兴发攥着断成两截的旱烟杆。
山羊胡上的冰碴子簌簌往下掉:
“反了!真是反了!”
“爸!您可得给儿子做主啊!”
周富贵裹着军大衣,肿成猪头的脸直往供桌上磕。
“那小畜生当着全村人的面......”
“闭嘴!”
王秀娥手戳向窗外。
“瞧瞧你惹的是谁家的闺女!张太公的亲孙女你也敢碰?”
“人家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咱全家!”
周富贵三角眼滴溜一转,突然扯着嗓子干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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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那小狐狸精勾引我!”
“她趁着酒劲往我怀里扑,衣裳都是自个扯开的!”
“放你妈的屁!”王秀娥抄起笤帚疙瘩就要抽。
临到跟前又拐了弯砸在门框上。
“这话留着糊弄你媳妇去!”
“够了!”
周兴发旱烟杆砸在香炉上,香灰扑了满桌。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那三间砖房攥到手里!”
...............
新房的火炕还泛着潮气。
陈翠娥蹲在灶台边添柴,眼泪珠子砸进火膛“滋啦“响。
周大强佝偻着背缩在炕角,粗粝的手指头死死抠着蓝布窗帘:
“要不......咱给爸妈腾间屋?”
“腾个屁!”
陈翠娥摔了火钳,火星子溅在补丁棉鞋上。
“去年春荒他们藏白面馍的时候,咋不想着给咱腾口热汤?”
木门“砰“地被撞开,寒风卷着雪扑进来。
周兴发拄着断拐杖立在门槛上。
身后跟着鼻青脸肿的周富贵:
“老大!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爸......”
周大强刚起身,断拐杖就劈头砸过来。
陈翠娥扑上去挡,枯瘦的脊梁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扫把星!教唆儿子打亲叔!”
王秀娥蹿进来扯她头发,枯指甲在棉袄上抓出道道白印。
“今儿你们三口子不给个说法,老婆子就吊死在这房梁上!”
周国宏踏进院门时。
正撞见王金花举着菜刀往门框上砍:
“狐狸精勾汉子勾到自家院里了!让那小贱蹄子出来......”
“啪!”
冻硬的野兔砸在她后脑勺。
周国宏拎着猎枪跨过门槛,枪管还沾着未化的雪:
“再骂一句,我送你去派出所耍泼!”
看着小叔小婶的蠢样,周国宏笑了。
得罪了张家,这两口子的财路已经断了。
“反了天了!”
周兴发抡起拐杖就往孙子腿上抽。
“为了个外姓丫头打亲叔,老周家没你这号孽障!”
榆木拐杖砸在旧伤上,纱布瞬间洇出血。
周国宏攥住挥来的第二棍,眼底泛着狼似的冷光:
“爷要真讲理,就该问问小叔调戏妇女该判几年!”
“判你妈!”
周富贵突然从灶台后蹿出来,肥手里攥着烧红的火钳。
“分明是那狐狸精......”
“够了!”
王金花突然把菜刀往地上一摔,银镯子顺着胳膊滑到腕骨:
“新房归我们老两口!”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她手指向梁柱。
“我们先回家收拾东西。”
“明儿就搬进来,你们三口子爱住牛棚住牛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