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农一脚踹在管家屁股上。
“叫上六个壮劳力,带麻绳杠子!”
另一边,张清雅已经翻出药箱,纱布酒精塞了满兜。
临上车前突然折回屋,再出来时怀里抱着貂皮大氅,手指头直打颤。
也不晓得是不是担心周国宏的伤势。
...........
驴车折返时。
雪片子有铜钱大。
六个壮汉挤在卡车后斗,麻绳缠得浑身鼓鼓囊囊。
张清雅攥着药箱缩在副驾,貂毛领子蹭得下巴发红。
“丫头,犯不上......”
张学农叼着烟卷,话没说完就被侄女瞪回去。
周大强蹲在车斗最前头,老棉袄叫风吹得猎猎响。
后腰别着的砍刀硌得生疼,他却觉得心安。
这是临出门前从儿子那顺的。
黄昏
老远看见村口乌泱泱一片人。
栓子他娘拍着大腿嚷:
“了不得!老周家要发......”
话没喊完就让陈翠娥拿笤帚疙瘩抽回去:
“烂舌头的!我儿要有好歹......”
卡车“嘎吱“刹在坡底下。
张清雅跳车时崴了脚,绣花棉鞋陷进雪窝子。
她愣是光着脚往山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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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
周大强抡着砍刀劈荆棘。
虎啸留下的腥臊味引着路。
六个汉子抬着门板跟在后面,麻绳勒进肩胛骨。
扒开最后丛枯灌木时。
周国宏歪在虎尸旁,脸上结着冰壳,怀里还搂着打哆嗦的小白狼。
血在身下凝成红冰,三八大盖的枪管都冻住了。
“先救人!”
老大夫扯开急救包。
剪子“咔嚓“绞开棉裤。伤口肿得发亮,脓血混着冰碴往外冒。
张学农却围着虎尸打转,手电筒光柱直抖:
“好家伙!这虎鞭......”
六个汉子捆虎腿时。
麻绳吃重“吱呀“响。
三百多斤的吊睛白额虎,愣是让门板压弯了腰。
“抬稳了!滑一跤要人命的!
下山路上火把连成条火龙,晃醒了半个村。
王金花扒着东厢房窗户骂:
“丧门星!招来这么多......”
话没说完就叫周富贵捂住嘴。
他瞧见张学农腕子上的上海表了。
陈翠娥扑到担架前时,发髻散得像草窝。
见着儿子灰败的脸色,枯手掐进掌心肉里,愣是没掉一滴泪:
“宏伢子,娘蒸了馍......
卡车发动。
周国宏突然睁眼,染血的手指抠住车板:
“虎......虎.....!”
“放心!”
张学农拍着虎脑袋笑出八颗牙。
“按黑市价算,虎骨虎鞭......”
“真是好小子!”
“呸!”张清雅一针镇定剂扎下去,转头冲三叔瞪眼。
“救人要紧!“
车灯扫过晒谷场!
周兴发拄着断拐杖站在雪地里。
老头山羊胡挂着冰溜子,旱烟杆早不知丢哪去了。
陈翠娥突然抓起块冻土砸过去,“啪“地溅在老人脚边。
“老不死的!”
她嗓子哑得像破锣。
“我儿要有好歹,烧了你家祖坟!“
卡车碾过雪路时,后头追着乌泱泱的村人。
栓子举着火把嚷嚷:
“宏哥打了虎!”
二嘎子他爹蹲在墙根数:
“这得换多少工分......”
周富贵缩在门缝里。
瞅着远去的车尾灯直咽口水。
王金花突然拧他耳朵:
“愣着干啥?快去找爹娘!这虎肉得分......”
雪越下越大,盖住了血迹,盖住了蹄印,盖不住满村翻腾的唾沫星子。
等天亮时,周国宏打虎的事,早传到十里八乡的炕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