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此言差矣。这哪里是乌烟瘴气,这分明是……斯文扫地啊!”
他用扇子指了指衙门口的方向,语气满是鄙夷。
“你看看他那副样子!当朝宰相,竟在官署门前,摆摊设点,学那市井之徒,为一群贱民鸣冤?这简直是将我等读书人的脸面,都丢尽了!”
“我大安立朝以来,何曾有过如此荒唐之事?!”
“谁说不是呢!”另一人附和道,“我听说,他前几日在午门,竟还手持饭勺,当众殴打张侍郎和霍侍郎!这……这与那乡野村夫,有何区别?!”
“陛下也是……唉,终究是年轻了些,被此等奸佞蒙蔽,竟还由着他胡来。”
“放心吧,他蹦跶不了几天了。”最初那名主事,脸上露出一丝阴笑,“司空大人和太师大人,岂会容他如此猖狂?等陛下的‘病’好了,这半个月的账,有他好算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里满是刻薄的诅咒与恶毒的揣测。
他们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驱散方才在那道沉默身影面前,所感受到的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
夜色,渐渐深了。
中书省衙门前,最后一批当值的官员也已离去。
偌大的庭院,只剩下余瑾一人。
春寒料峭,夜风卷起地上的几片枯叶,打着旋儿,从他脚边拂过,更添了几分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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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侍立在远处的贾诩,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过来。他手中,端着一碗早已泡好的热茶。
“主公,夜深了,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余瑾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里,没有半分疲惫,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捧着,感受着那份温热。
“都走了?”
“都走了。”贾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该看的,都看到了。该说的,想必也都在背后说完了。”
余瑾点了点头,将那杯已经有些温吞的茶水,一饮而尽。
冰冷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让他那有些僵硬的身体,精神为之一振。
余瑾将茶杯放回桌上,目光望向了远处那片被万家灯火映照得有些发黄的夜空。
“算算时辰,也该来了。”
贾诩没有问“谁该来了”,他只是默默地退到余瑾身后,与他一同,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急促而又杂乱的脚步声,终于从长街的尽头,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死寂。
不是官靴踏地的沉稳,而是草鞋踩在青石板上,那种特有的、带着几分慌乱的“沙沙”声。
借着中书省门口那两盏巨大的、散发着昏黄光晕的灯笼,只见两道年轻的身影,正连滚带爬地,朝着衙门口的方向,疯了一般地冲了过来。
正是不久前在安然坊,被派去报信的“石头”和“二狗”。
他们两人,浑身沾满了尘土,脸上满是汗水与泪痕,一双眼睛里,更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恐与……希望。
他们冲到近前,看到那个端坐于太师椅上的青色身影时,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两人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
“余……余相爷!!”
石头抬起头,那张年轻的脸上,满是泪水,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
“求……求您……为我们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