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奈。
“至于陛下……陛下自然是心向着你们的。可你们也看到了，朝堂之上，盘根错节，那些世家门阀拧成一股绳，便是陛下，有时候，也是有心无力啊。”
这番话，让刚刚还群情激奋的百姓们，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一个个都蔫了下来。
是啊……连陛下都拿他们没办法，那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又能怎么办呢？
难道，就真的只能世世代代，任人宰割吗？
孙敬才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脸上满是痛苦与不甘。
靖王手中的折扇，也停了下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余瑾，他想看看，这个总是能创造奇迹的男人，在亲手堵死了所有的路之后，又能从哪里，再开辟出一条全新的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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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沉默之时，余瑾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
他话锋陡然一转。
“但是……”
“诸位似乎都忘了一件事。”
“这些人，他们是高高在上，是权势滔天。可他们……离得开我们吗？”
这句看似平淡的反问，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余瑾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缓缓地，钻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们吃的米，是谁种的？”
“我们！”人群中，有人下意识地回答。
“他们穿的衣服，是谁织的？”
“我们！”
“他们住的房子，是谁盖的？他们夜里打更报时的，是谁？他们每日倾倒的夜香，又是谁，替他们一桶一桶地挑出城外？”
余瑾的声音越来越响，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他们需要我们！他们离不开我们！”
“他们之所以能高高在上，作威作福，不是因为他们天生高贵！而是因为，有我们这些人在底下，用我们的血，用我们的汗，用我们的命，撑着他们！”
“可若是……我们不撑了呢？”
余瑾的眼中，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近乎于疯狂的光芒。
他看着眼前那一张张由迷茫，渐渐转向震惊，最终化为恍然大悟的脸，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足以让整个大安王朝，都为之颤抖的惊天构想！
“当整个京畿之地，再也没有一个农夫，愿意为他们耕种土地。”
“当这偌大的京城，再也没有一个更夫，愿意为他们打更报时。”
“甚至，当他们府邸后巷那堆积如山的马桶，再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去为他们倾倒的时候……”
“你们说，这些平日里只知吟诗作对，只知锦衣玉食的官老爷们，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吗？”
“到了那时，他们才会真正明白，什么叫……自食恶果！”
一番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孙敬才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从未想过，原来……反抗，还可以是这个样子的！
这比任何拳脚，任何刀剑，都要来得更加釜底抽薪，也更加……致命！
靖王的瞳孔，骤然一缩！他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却浑然不觉。
他死死地盯着余瑾，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疯子！
这个疯子，他不是要杀人，他是要……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