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娴晚淡淡地解释着,平静的语气中,依稀还能听出几分落寞。
可秦颂亭想的却是,真巧。
前脚她才在老尼姑口中得知了灿灿这个人,后脚就从宋娴晚口中得知了死讯。
只是……
“什么时候死的?”
这话问得着实很没礼貌,但从秦颂亭口中说出来,倒也……合理。
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后,宋娴晚才回了句:“大概是我被送进佛堂前吧。”
“说谎。”
话音刚落,秦颂亭便反驳了她。
“表哥怎么会觉得我在说谎?莫非……你派人调查我?”
宋娴晚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像是在生气一样。
秦颂亭却不为所动,他凑近宋娴晚,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宋娴晚的脸颊,慢慢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巧了,我恰好知晓常禄县县令那桩案子,他被斩于秋后,而你被送进佛堂,是在夏日。”
窗棂缝隙漏进一缕风,吹散了桌上的香灰。
宋娴晚盯着那点灰烬落在秦颂亭玄色袖口,像是雪落在墨池里。
“表哥倒是查得仔细。”
她忽然仰起脸笑,眼尾洇开的胭脂像揉碎的桃花瓣。
“我这些年总在生病,记性时好时坏的,可也不会记性差到连自己好友的亡日都记不得。”
腕间力道骤然收紧,短刀金丝缠柄的纹路硌得生疼。
她看见他衣襟上银线绣的松针泛着冷光,如同他此刻的眼神。
猎豹追逐猎物,露出凶狠的目光,试图让猎物停止挣扎。
晨光顺着残破的窗纸爬进来,将秦颂亭的影子拉得细长,宛如悬在头顶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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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娴晚,你的心,跳得很快。”
他松开她,指尖顿在她心口的位置。
她眼眸轻颤,低下头去。
“因为我怕,怕表哥去查,灿灿其实没有被斩杀,而是逃了出来,只可惜,最后却也命不久矣。”
“柳州多雨,她死在一场大雨里,在野狗啃噬她时,我赶走野狗,用手帕包了仅剩下的一截断臂。”
“佛堂后有一座墓碑,表哥既然都查到了那里,为何不上山去看看?”
尾音终于带出哽咽,像绷到极致的丝弦猝然断裂。
却让秦颂亭听出几分荒谬般的讥讽。
秦颂亭后退一步,细碎的目光就这般打量着宋娴晚,似乎是在辨别她话语中的真相。
半晌,他转身,什么都没说。
宋娴晚唇角勾起无声的笑。
这些话,没有一句是假话,所以他才会信。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听到秦颂亭平静的话语。
“灿灿姑娘若在天有灵,定会感念表妹这番心意。”
回程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宋娴晚闭目假寐。
袖中短刀贴着手臂,不肯松懈片刻。
车帘外飘来秦颂亭与白霖的对话,很轻,她听得却很真切:“......去查佛堂后山的坟,带仵作开棺验骨。”
大理寺的仵作自然有验证的法子。
她蜷在袖中的手指猛地收紧。
坟墓是真的,棺中也确实有具少女骸骨,左臂缺失,颈骨断裂。
阿姐,你在天之灵,也一定会保佑我这次,虎口逃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