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落苦笑一身,叹息道:“怕是山君此刻,自顾不暇啊!”
见温落没有解释的意思,刘景浊便也没多问什么。
两人聊着,已经做到了城西一处小宅子,算不得大户人家,却也不是穷苦人家住的起。
今夜碰巧六月十五,天上圆月高挂。院中有一棵大杏树,树下一位红衣女子单手托腮,手指蘸着茶水,一遍遍在桌上写下周字。
刘景浊眉头一挑,好香的酒啊!
温落轻声开口道:“这女子姓关,祖上是旧猖国贵族,后来猖国被灭,就此沦为平民,全家靠着酿酒手艺过日子,倒是过得极好。那位周郎,是关老爷子收养的义子,打小儿喜欢读书。后来一对老夫妇相继去世,就靠这关姑娘酿酒卖酒供他读书。”
刘景浊皱眉道:“所以说,那位探花郎并非是我们谈论的周郎?”
温落笑道:“当然不是,若周放是那探花郎,他会吓得不敢进城?”
刘景浊眉头皱的愈紧,沉声道:“关姑娘死因也是查不到对吧?”
温落点点头,沉声道:“现在城中凡人压根儿没人知道这个酿酒姑娘已经是个死人,我也是前些天来喝酒才瞧见的。”
刘景浊好奇道:“很熟?”
温落点头道:“我都什么年纪了,与她爹娘很熟,她见我得喊叔叔。”
刘景浊眯眼而笑,“温兄诈我?”
原来这家伙一开始就是打算护着这关姓女子,结果自己还以为人家是个来挣钱的,将飞剑都祭出去了。
温落咧嘴一笑,轻声道:“我看刘兄也是好酒之人,请刘兄喝酒,就当是赔罪了。”
刘景浊自然不会客气,撤去隐身术,迈步就往小院走去。
温落快步跟上,只不过他变了容貌,此刻瞧着起码五十前后了。
温落进门前就喊道:“荟芝啊,给我上两壶新酒,我特意带了个朋友来喝你的酒了。”
女子赶忙起身,朝着二人施礼。
得亏那会儿变换了容貌,若不然此刻不就露馅儿了。
关荟芝笑着说道:“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次见温叔叔带着朋友来呢。”
温落轻声道:“你搬来酒之后就早些去睡吧,我们两个老家伙可能会喝很晚的。”
女子点点头,转身去搬酒。不多一会儿便搬来了两小坛子酒。
关荟芝帮忙各倒下一碗酒,随后轻声问道:“温叔叔,京城返回湄洛郡至多也就两月多,可周放到现在还没有返乡,我知道您在京中有熟人,能否帮个忙捎信问问?”
温落欲言又止,片刻后还是挤出个笑脸,开口道:“当然可以了。”
女子连声感谢,温落便让其早些休息,自个儿喝完酒会收拾干净的。
待关荟芝走后,温落笑着说道:“其实他们家就我能来喝酒,平常只卖,不让在家里喝的。”
刘景浊轻声道:“说明这家人不拿你当外人嘛!”
说话时,其实刘景浊也在传音询问:“你知道周放的消息?”
温落喝了一大口酒,传音道:“京城的消息说,周放名落孙山,无颜返乡,自寻短见了。但我不相信,那孩子不会这样的,况且我已经与京城城隍打了招呼,那边回信说,并未得见周放的魂魄。加上荟芝这丫头无缘无故被害,我觉得其中必有隐情。”
刘景浊点点头,开口道:“酒真不错。”
温落笑道:“那是自然。”
不知不觉,两人闲聊到了子时,此刻已经快要子中了。
刘景浊传音问道:“此地城隍呢?”
温落轻声道:“湄洛郡是个小郡,又有一洲北岳山君在此地,并未设立城隍庙,也算是靖西国皇室给龙丘家的让步。”
又连碰几杯,刘景浊手扶额头,含糊不清道:“这酒这么越来越醉人了?”
说话间忽然趴倒在了桌上。
温落嫌弃道:“就这点儿酒量还挂着酒葫芦?”
结果没等几个呼吸,他也栽倒在了桌子上。
两人醉倒之后,忽的一道凉风吹来,院中杏树摇摇晃晃,只片刻时间,竟是满树绿叶皆落尽。
由打地下冷不丁蹿出几道树根,缓缓爬上石桌,轻轻捆住二人。
又是一阵风吹来,竟然有一佝偻老者缓缓从树中走出。
那老者轻轻抬手,方才落地的树叶一片片缓缓漂浮起,只一阵灵气波动过后,树叶变作一股子浓厚木属性灵气,灵气一股脑被老人送去关荟芝屋中。
此时此刻,屋中熟睡女子奇迹般的又发生机,几乎只差分毫就能从活死人变作活人。
而院中那颗杏树,正缓缓变得干枯。佝偻老者脸上也愈加没了血色。
正此时,一道黑衣身影瞬间而来,抬手便是一记掌心雷,将那佝偻老者击退数丈。
黑衣人拔出长刀,冷声道:“大胆妖孽,竟敢豢养活死人!”
老者口吐鲜血,缓缓起身,讥笑道:“杀人嫁祸与我主仆,谁才是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