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叹息,仁善道:
“按国法是该如此,但朕念及蒋家过往功勋,总还想着为他们留一条生路。”
几个老臣对着祁昭,顿时又是一顿猛夸:
“陛下仁慈,天恩浩荡啊。”
一时间,君臣互谦,和乐融融。
看得一旁的专业嘴替梁浅先生好一阵无语。
谁能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刚才还誓死要为长恩伯府鸣不平的老头们忽然嫉恶如仇起来。
送走了他们,梁浅收获了一众老头翻来的白眼和几句‘我要上奏御史台参你私德不修’的威胁。
对此,梁浅始终保持微笑,站在宣和殿前目送他们离去,直到不见人影后才颓然返回殿中,来到心情不错的陛下身后扭捏抱怨:
“陛下回回把人家当刀使,根本不管人家死活。”
祁昭正打算修剪一下今日内务府刚送来的两株茉莉花盆栽,被身后幽怨的语气弄得恶寒不已,侧头瞥了他一眼:
“有爱卿保驾护航,朕方能游刃有余。”
两人打这种配合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然也是经过多年的摸索,才找到这么一条合适的路。
那种祖上功勋赫赫,当了一辈子富贵闲人,早就远离权力中心,于国家没半点助力,却总把祖上功勋挂在嘴边倚老卖老的臣子,你跟他说国法,他跟你谈功勋;你跟他说罪责,他跟你谈功勋,好似他们祖上那点子功勋也能无限繁殖,无限放大似的。
偏偏他们还什么都想管,什么都想插一脚,时不时的要弄出点动静,生怕别人忘了他们的存在。
跟这些养尊处优的老臣子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他们总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刁钻角度跟你辩驳,说白了就是耍无赖。
而对付无赖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比他们还无赖的人,荤素不忌的与他们对峙,在言语上压制住他们,基本就算大获全胜了。
“陛下一句保驾护航,臣可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梁浅如是说。
祁昭看着眼前两株茉莉花,心情相当不错,大方道:
“说吧,要什么?”
梁浅眼前一亮,近前一步,神秘兮兮问:
“那臣就不客气了。听闻陛下近来都住在麟趾行宫?”
“嗯。”祁昭点了点头,将试图分走小茉莉营养的几片叶子剪掉。
“陛下也知道,臣近来日子不好过。”梁浅突然扭捏,期期艾艾起来:“就是公主她……看得太紧了,我去任何地方她都派人盯着,我实在没忍住,就跟她大吵了一架。”
“所以呢?”祁昭嫌他墨迹,半天说不到主题。
“所以,臣就想能不能去陛下的麟趾行宫小住几日,等公主气消了我再回去。”梁浅图穷匕见。
祁昭闻言转身,犹豫片刻后说:
“长公主若是铁了心要寻你,你便是藏到天边也没用吧?”
当初梁浅为了逃避长公主的榜下捉婿,曾一度潜回老家,躲进了深山老林里,他以为只要自己躲上一阵,长公主就能歇了强娶他的念头,谁承想他才躲了两日,长公主就差点派人移平了他老家那座山头,吓得他老家族人不管不顾把梁浅从深山里拽出来,清洗打包一条龙,香喷喷的送到了公主府。
梁浅笑答:
“无妨,她这几天正好要在府中宴客,应该没那么多心思管我。”
祁昭随口问了句:
“长姐难得宴请,请的谁啊?”
梁浅回想了下:
“一个江南女富商,就是前阵子在京中得月楼公然寻觅夫郎的那个!啧啧啧,真是世风日下,这世上真有那种为了钱财愿意委身于人的男子吗?简直倒行逆施厚颜无耻,也太损我等顶天立地男儿之气概了。”
‘卡嚓’一声,祁昭剪叶子的手一抖,不幸把一朵花开正好的茉莉花剪了下来。
而始作俑者梁浅先生仍浑然不觉,腆着笑脸凑近祁昭:
“所以陛下……”
祁昭放下剪刀,把那朵残花递到梁浅手中,和善道:
“大驸马英雄气概,一定有法子将这朵花养活吧。”
梁浅低头看了一眼手心里的小小花朵,这要能养活,他还当什么驸马?直接开坛当神仙好了。
“那行宫……”
“滚。”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更新。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