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美霞张了张嘴,和苏丽芳说:“咦?我哥给我们换广播剧了吗,还是咱松虞话的?”
苏丽芳:“好,好像是我婆……陈群枝的声音!”
江美霞呆住。
所有人都呆住。
广播里再次响起了话,这次是一个挺陌生的女声:“唉,别生气了,哎,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男不女的?”
貌似陈群枝的声音明显带着怒气:
“早就知道了,大概十五岁吧,他上厕所,尿出了血,我们一家人都很害怕嘛,不就去医院看咯,去的是沪上大医院,医院给一检查,就说他身上男人那个东西是没用的,就是个摆设,他的啥染色体是女人,他天生就该是个女人,这是来月事呢,以后每个月都要来!唉,当时,我真是死的心都有,我怎么生了这么个鬼东西。还好当时去的是沪上,没人知道这事,要是在我们松虞看的病,这种事不得被人家闲话说死!”
整个车间安静极了。
不对,整个厂都安静极了,除了楼下纺织车间的车还带着隆隆声,其他的人声,只剩车间角落的那个喇叭。
苏丽芳抿紧嘴,手不可遏制地发抖。
喇叭里的声音倒不见紧张,继续在爆着猛料:
“唉,我说给你,从那以后啊,长年那个脾气坏得啊,没法说。你别看他在外人面前斯斯文文的,他在家对我发起脾气,能把我骂得像狗,我是他孙子!可我能有什么办法?这种事能怪我吗?是不是?医生呢,也是说,不然就是要给他做手术,把男人那个东西切了,重新怎么里面弄一下,做女人。可是李青山不同意啊,这么一弄,儿子没有了,而且让人知道我们生了这么个怪物,那我们还怎么出去做人啊?他堂堂的县领导啊!”
另外一个陌生女声像在替所以人问似的,说:“哎哟,那你们可怎么办啊,就让他这样下去啊?能结婚吗?”
貌似陈群枝的女声开始哭唧唧的:
“没办法,我们都要脸,只能这样,后来就是想着,不然就给他找个女人装装样子,就是先骗进来,结了婚过几年如果生不出孩子的话……唉,我也不知道,要不就是去找野男人借个种,再不然就是……让李青山上……唉,我心里不愿意,这事还没决定呢,现在先磨着苏丽芳,等过几年她生不出孩子,被人说得没法了,再下手吧,这样她也能服帖点,是吧……”
质检车间所有的人齐齐看向苏丽芳。
苏丽芳脸煞白。
江美霞手都气得发抖了:“这,这这这,我说苏苏,这个事,你知道吗?”
旁边质检桌的人立刻涌上了:“天哪,苏丽芳,广播里说的,是真的吗?”
有好事的人往车间外跑:“哎,快去看,这些话是陈群枝在广播站说吗?广播站在江厂长那边!”
然而有人比他们快了一步。
广播里响起了老厂长的说话声,急吼吼的:“……呼,呼呼,小江快关掉,把收录机关掉!”
车间角落的广播突然没声了。
但整个质检车间沸腾了。
所有人说话“嗡嗡嗡”的,不仅如此,似乎别的车间也是这样,大家完全没有心思干活了,这种事太劲爆了好吗!
简直是百年一遇的大新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