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江一眠又睡到中午才起来。
这九天,他实在是太累了,吃不消。
手机上的闹钟已经被傅承焰关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但以往他都会在四点四十左右被生物钟叫醒。结婚以来这些天, 他没有哪天成功在上午十点前爬起来过。
这一切,都得益于……母亲。
江一眠越想越觉得不行,这样下去谁受得了。
虽说这是爱人之间应尽的义务, 但做了自己受累, 不做傅承焰憋得也难受。这什么大补汤,简直就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江一眠掀开被子坐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腰,然后下床。
他得去找母亲聊聊。
洗漱后江一眠先去了一趟母亲的房间, 没人。
想着可能在楼下,他下到一楼,大厅也没人, 便问了个佣人。
得知母亲和傅承焰在厨房,江一眠直觉不太妙。
果然,他还没走近就听到傅承焰把母亲逗得哈哈大笑。
傅承焰一向有这个本事。
等他走到厨房门口, 能听清两人说话了。
“妈,您炖的那个药膳, 效果真不错。”傅承焰系着围裙, 一边飞速切菜,一边说。
“是吧?我专门找的城里最有名的老中医开的,说是大补。”习雨在一旁剥着蒜瓣。
傅承焰低笑,“确实很补。”
“这药膳要喝多久?”他又问。
习雨说, “一个月。”
一个月?!
江一眠皱眉。
“妈, 我觉得可以再来两个疗程。”傅承焰说。
“之前那老中医也说过, 最好是吃三个疗程。我是怕你们年轻人排斥这个,没想到……”
“我确实排斥这个。”江一眠实在是受不了了。
闻声,两人齐齐回头看他。
江一眠走过去,眼神示意傅承焰出去。
傅承焰嬉皮笑脸地解下围裙,替江一眠穿上,一边替他系着后腰的带子,一边凑在他耳边低声说,“炒个酸辣笋片就可以吃饭了。笋片切好了,还没焯水。”
江一眠“嗯”了一声,伸出手正要挽衬衫袖子,傅承焰比他还了解自己的想法,先他一步帮他挽起袖子。
“别生气。”傅承焰低声说,“妈应该是孤单了。”
这声音只有两人能听到,江一眠怔了下,心里瞬间五味杂陈,回头看了母亲一眼。
接着又收回视线,同样对傅承焰低声说,“好了,你快出去吧。”
他本来是有些不舒服,但刚才傅承焰的话,提醒了他。是他疏忽了,自从母亲出院后,他就没有一天是闲的。
不是忙着学业就是忙着工作和活动,后来又忙婚礼,他已经好久没像母亲住院的那段时间那样,陪她吃饭,聊天,散步了。
傅承焰走后,江一眠拿过习雨手中还没剥完的蒜瓣,“母亲,我来吧。”
看到习雨瘦削伶仃的手,江一眠心里难受起来,“对不起,是我不好。”
习雨握住江一眠的手,慈爱道,“我的宁宁很好,怎么会这么想呢?”
“母亲……”江一眠看向她,眼眶有些红,“您是不是觉得孤单了?”
习雨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温柔地看着他,笑着说,“宁宁,你不用对我这么恭敬小心,和承焰一样,也叫妈吧,这样更亲近。我想跟你亲近些。”
江一眠眼中湿润,“妈……”
“哎。”习雨也红了眼眶,笑着应他。
两人紧紧拥抱着,江一眠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化开了,暖暖的。
一直背靠在厨房外墙边的傅承焰笑了下,然后双手插兜朝餐厅走去。
*
自那天后,江一眠和习雨更亲近了。
缺失母爱的那些年,好像一瞬间就被弥补了。
江一眠终于成了完整的自己。
亲人,爱人,朋友,鲜花和掌声,他什么都拥有了。
之后江一眠不再频繁参加活动,每天花大量的时间陪伴母亲。还是母亲催他,他才和傅承焰去了欧洲度蜜月。
第一站去了巴黎,两人在巴黎歌剧院看了一场芭蕾舞剧。
台上女孩舞姿翩然灵动,将高贵端庄的白天鹅演绎到极致。
《天鹅湖》芭蕾舞剧在历史上有很多个结局,而这一场《天鹅湖》的结局是大团圆。
王子打败了魔王,美丽的公主奥杰塔终于破除了魔法,从白天鹅变成了人类,最终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台上,魔王倒地而亡,王子拯救了公主,两人深情相拥。
秦汐长大了,也更优秀了。
舞台上的她灵动清婉,殊色绝艳,已然不是当初那个爱哭的秦家大小姐了。
无数和秦汐有关的回忆,在此刻犹如一部部发黄的旧电影,在江一眠脑海里缓慢而温暖地播放着。
八岁的秦汐——
“你好江管家,我叫秦汐,爸爸说让我别欺负你。你放心,我不仅不会欺负你,也不会让哥哥们欺负你的。”
“江管家,快来吃巧克力,这是外公从国外带回来的,可好吃啦!”
九岁的秦汐——
“江管家,我哥是不是又欺负你了?他那张嘴就是欠!你就在这儿等着,我现在就去把他揪过来跟你道歉!”
十六岁的秦汐——
“对不起啊,我哥那人就是脾气臭,你别放在心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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