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林钰也没个准数的,出乾清宫时后背衣衫黏黏糊糊,叫她偷偷拎着襟口散了散热气。
“林姑娘,那奴才就送到这儿了。”
“劳烦李公公。”
林钰噙笑与人道别,脚步刚迈开便又顿住了。
“阿渊?”林钰左右瞧了瞧,确信只有他一个才放心上前,“你怎么还没走?”
少年人立在原地没动,望着她一步一步走来,等她定在自己跟前才说:“猜到你在,想等等你。”
林钰今日早早出了望月阁,也没说到哪里去,今日召见商议的事毕竟有她一份,鸣渊便猜到了。
“一起回去吧。”
他在邀请自己回望月阁,林钰听出来了。
想到朱帘青黛在那儿,自己的东西也留在那儿,林钰说了声:“好啊。”
鸣渊这才上前一步,牵过她的手,动作无比自然。
哪怕他如今改头换面,锦缎着身,金冠束发,这双十几年劳作的手却不会变,虎口与指腹都积了一层茧,触到少女细腻的手背,密密的痒。
林钰以为他会问自己,留在里面与咸祯帝说了什么,往后又有什么打算云云。
毕竟就方才那一遭,两人是注定马上就要分开了。
可鸣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好似林钰今日只是如从前那样陪咸祯帝说话,说完了,他来接人一道回去。
心照不宣,似乎是独属她们的默契。
林钰原先也还好,回到那空空旷旷又偏远的宫殿,心里莫名也空起来。
她忽然问鸣渊:“是望月阁住着舒服,还是我从前给你收拾的小院子舒服?”
“小院子,”他答得毫不犹豫,“离你,离花房都近。”
这话听得人牙酸,林钰飞快眨了两下眼,正想着再说些别的,又听他道:“再替我收拾一回吧。”
仍旧是林钰立在廊内,他立在廊下,侧目时正正好能平视。
林钰没说什么,就是点点头。
甚至主力人手都是同一批,她、鸣渊、朱帘、青黛,一群人进进出出,作势要将正殿偏殿通通布置一遍。
忙碌起来似乎好一些,林钰没空想东想西,望着空荡的庭院伤脑筋。
有一片空地上鸣渊已植了桃树,算是有了春花,庭院布置讲究一个四季俱有景可赏,夏秋冬三季的还要另选。
鸣渊懂草木,在家时便没少替她打理,两人有商有量很快先定了个规划。
“桃花开得早,我想在院里再植几株玉兰,有粉有白,看着也清爽。”
林钰立刻点头肯定,“听说北边玉兰开得晚,春夏之交也不会寂寞了。”
又指着庭院西南角说:“那边空出好大一块,我想着不如挖个小池子,铺些假山,建个小亭子,天热了也好乘凉不是。”
她说建亭子,鸣渊便想起了林府。
入夏时她会在水亭纳凉抚琴,自己则寻个地方静静听,哪怕十年没与人说过一句话,对上一个眼神,他也不觉得同林钰生疏。
她一直是当年那个小姑娘,蹲在自己面前好奇又担忧,最终大手一挥,决定要捡他回家。
在他回想的这一会儿,林钰已经说到了秋冬的花木,“秋日可以选红枫,不过红枫得成片种才好看……”
毕竟只是一处宫殿的庭院,已经有了小片桃林,不能兼顾红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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