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姮姬和郎灵寂在琅琊郡住了整整三个月, 期间他们晚风玉笛,携酒挟琴,骑马写诗, 日子过得好生潇洒快意。
但这潇洒快意背后?笼罩着一朵阴云。
他们的关系恰似拔河, 二人心照不宣攥着绳子的两段,使绳子保持平衡。
郎灵寂虽阻止了她和裴锈的北方出游,却跟朝廷告假纡尊降贵亲自陪她到这穷山僻壤之地, 已?是大大让步了。
给脸不要脸就没?了,软的不吃, 硬的自然紧随其后?。
王姮姬知道北游的事该一笔勾销了, 她该识相?些, 见好就收,好好原谅接受他,得寸进尺没?什么好下场。
在她和他的关系中一直是他上位,她不答应, 他自然有强硬手段逼她答应。
因而三个月过后?,她主?动提出要回建康的琅琊王氏, 那?里才是她的家?。
郎灵寂问?:“这么快就回去?朝政繁忙, 日后?我恐怕不能时时陪你出来。”
王姮姬道:“玩够了该回去了。”
郎灵寂微有拷打之意:“姮姮,日后?我不能时时陪你出来,也不会允许你自己独自出来的。”
王姮姬心头一紧,掩盖眼底波澜, 乖顺颔首:“嗯。我知道。”
郎灵寂闻言将手自然地搭在她肩上, 捧过她的脸, 悸动的吻深印在唇间。
“那?好。”
王姮姬强颜一笑, 他习惯于掌控别?人,恐怕只?有腻了才会放手。
路子一开始就走错了, 如果她像前世一样做出闺中怨妇姿态来死缠烂打,他早厌烦她了,都不用她提和离。
前世他就最怕女人黏,即便她重病多?次派人去请他,他也不回头,将她这病榻上的痨病鬼弃如敝屣。
正因她重生以来种种异常举动,才激起了他的猎奇心。她越是不服,他越要玩弄笼中雀一样攥着她。
错了错了,路完全走错了。
王姮姬后?悔之余,灰暗的心又升起了一缕希望——只?要她服从,就能熬得他腻了放过自己,重新获得自由。
她正心涉游遐,重燃希望的火苗,听郎灵寂在她耳畔温声问?:
“……姮姮,你爱我吗?”
王姮姬骤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缓缓侧头,见他神色认真地打量着她,挖掘她内心最深处的答案。
王姮姬如被千斤坠拉拽,方才升起的希望蒸发得干干净净。
爱,那?是多?么陌生的字眼。
她宁愿他谈金钱、利益,而不谈这么抽象的东西,越抽象的东西越容易让人滋生执念。
“呃……”她含糊地支吾了两声,额筋怦怦直跳,“我们不是合作的契约关系吗?从不干涉彼此的私人感情。”
顿一顿,补充道,“当然我会履行作为妻子的道德精神,不与其它?男人有染。”
郎灵寂鸦睫翕动了下,静默良久,静默如一片影子令人可怖。
很明显这不是好的答案。
他看似理智:“是,这种关系。怕你忘记契约本身是契约,你我两家?纯纯的利益交换,爱来爱去的就麻烦了。”
王姮姬暗暗舒了口气,总算回答对了一次。她固然想使郎灵寂腻了自己,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谄媚,会被他发现?的。
她保证:“你放心。”
郎灵寂闻言神色没?见好多?少,反而更差了,冷得犹如沾了雪的潮气。
……放心?
王姮姬素来知他性子阴晴不定,不敢在这话题多?纠缠,寻个由头要离开。
孝子泉的水清冽甘甜,冬日不结冰,她用竹筒取来一些给他喝。
方要起身,却被郎灵寂猛地攥住了手腕,直接栽倒在了柔软的床榻上,双腕被束缚在一起架在头顶。
王姮姬发出一声轻呼,险些能听见自己骨骼错位之声,浑身动弹不得。
“呃……”
她气息紊乱,惊悚战栗地颤抖。
郎灵寂目中不加掩饰的冷淡,莫名其妙来一句:“王姮姬你找死吧?”
王姮姬惊讶万分,不知哪里又得罪了他,明明每句话都答得小心翼翼的。
“我又怎么了?”
郎灵寂不轻不重扼住她皙白的颈,将她衣裳三下五除二地剥掉,报复式狂吻;
“我也确实不爱你,任凭几生几世都不爱,和你永远都只?是利益关系。”
他口吻很重,斩钉截铁咬牙切齿,极是笃定,将这段关系定义得死死的,
“……永远不爱。”
王姮姬被迫仰脖承受着肌肤的疼痛,不知他为何刻意强调一遍。事实上她根本没?打算更进一步,更不会不知天高地厚地去爱他,他大可放心。
郎灵寂见她这无所谓的态度愈加恼憎,想将她撕碎,几乎没?有任何前戏的,挞伐的力道直接将她的身体穿透。
“啊。”她眼泪流得更凶,涌起强烈的委屈,终于忍不住抗拒他:“你那?么讨厌我为何还靠近我,杀了我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郎灵寂眸色愈加泛红,依旧故我,不露痕迹的阴戾,一遍遍地要她,直到将她榨得精疲力尽为止,牢牢绑在身边。
他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恨,忽然要将她折磨死,排山倒海地发泄,明明方才两人还和颜悦色有商有量地说话。
似乎因为她说错了话。
良久良久,王姮姬两条腿没?力气合拢,躺在榻上气若游丝地粗息。
两人同游琅琊三个月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情谊,转瞬间破裂。
事毕,郎灵寂火气犹未消,往喉咙灌了几大口冷冽的泉水,阖眼深深长?呼吸着,手臂犹然青筋凹凸。
王姮姬脸颊上泪痕纵横,衣衫不整地蜷缩在被褥里瑟瑟发抖,嘴唇蠕动,生怕他发神经再卷土重来。
郎灵寂见她在躲避自己,想也不想就捞过她的腰强行禁锢在怀里。
“过来。”
王姮姬瘦弱的身子在轻颤,像一只?新生的可怜绒鸟,惧怕已?极,碍于压力又不敢挣扎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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