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大殿上,舞女身姿翩翩,丝竹声经久未绝。
席间诸位妃妾推杯换盏,笑脸迎人。平日里再有多少纠葛怨愤,今日都埋在了肚子里,半点不露痕迹出来。
为的,就是叫上头的太子瞧着贤惠温柔。
“今年添了好几位妹妹进宫来,又有白承徽和姜昭训有了身孕,东宫可从未如此热闹过呢。”裴良娣端着酒杯朝太子那里去,“妾身恭祝殿下,喜迎新岁,万事安泰。”
唐昀正瞧着一碟子蜜饯神游呢,闻言回神,“这一年执掌东宫,你也辛苦了。”
“不辛苦,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裴良娣像是吃了蜜一般,心里甜丝丝的,“只要能为殿下分忧,妾身甘愿做任何事。”
太子扯了扯嘴皮,笑得不咸不淡的,没什么精神头的样子。
裴氏便悻悻退了下来,又看向姜芸,“姜妹妹这胎也快有是三个月了,你也是有福气。”
姜芸起身微微屈身,羞怯道:“妾身所有的福气都是殿下给的。”她抬眼,眉目含情看向太子,娇着声音问:“就是不知殿下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太子看都没看她一眼,“都好。”
姜芸笑嗔,媚眼如丝,“殿下就爱敷衍人。”
“姜昭训说的这是什么话?就当生男生女你自个儿能把握一般。”张承徽见不得姜芸得势的模样,冷嗤道,“殿下说都好,那是给你脸面呢。”
“你……”姜芸刚要骂人,余光瞥见太子,下意识便装上了委屈,“张妹妹,你怎能这样说我。”
裴良娣也冷了脸,帮腔道:“张承徽,你平日里放肆就罢了,如今大过年的,殿下还在呢,嘴也积些德。”
张氏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只是看到姜芸那副受了委屈柔柔弱弱的模样,还是被恶心到了。
“矫揉造作的贱人。”
同住一宫的吴昭训扯了扯她的衣角,低声劝着。“她如今有孕,裴良娣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你跟她闹什么啊。”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自以为是的嘴脸。”张氏气得猛灌了一大杯酒,“她是个什么玩意儿,她那母亲和哥哥还帮着恪王谋反呢,要不是她怀孕,东宫哪还有她的位置,不知收敛的玩意儿。”
“你轻声些,仔细被人听去。”吴昭训简直心都快从胸腔蹦出来了。
谋反这东西是能随便说的嘛?
虽然事实如此,可陛下都还没正式宣旨说他的罪名,谁敢乱说呀。
张承徽这嘴,早晚要吃亏。
底下众人心思各异,宴会也持续得久,可却无一人提起蒹葭宫的顾承徽。
太子垂眸,指尖缓缓转着酒盏,眼神还留在眼前的果肉蜜饯上,颇有些心不在焉,“吴英,蒹葭宫今日如何?”
“殿下放心,蒹葭宫那边都打点好了,不会有事的。”吴英压低了声音道。
唐昀看了看那一粒未动的蜜饯,“待会把这碟吃食给她送过去。”
“殿下不可,”吴英低声劝着,“正逢多事之秋,眼下又是除夕,最是人多眼杂,殿下一举一动只怕会被有心之人注意到,难保不会叫顾承徽一番心血付诸东流,殿下且再忍耐些。”
他指尖微顿,他迟疑了片刻,最终端起酒盏,暗叹一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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