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云珠后知后觉地抓着宜修的衣角,“四婶,直郡王福晋,不是我额娘吗?薨、薨了?是骗我的,对不对?”
宜修不知该如何回话,梧云珠不依不挠地再一次伸额头凑过来问,“我额娘,额娘怎么了?四婶,四婶,你说话呀!梧云珠,梧云珠害怕……呜呜呜呜……”
三福晋看出了宜修的局促与无奈,默默地把梧云珠揽进怀里,“好孩子,别问了,咱们回你家,到底什么情况,瞧瞧就知道了!”
“哇呜呜呜呜呜……我要额娘~额娘~”梧云珠哇哇大哭,再也忍不住地哀嚎出声。
宜修木讷地看着三福晋、五福晋带着梧云珠朝外走去,泪不自觉滑落,好似回到了很多年前,她亲眼看着额娘在病榻上从弥留到冰冷,那一幕幕,深埋于心,却从未忘记……
“梧云珠,你额娘、额娘真的很爱你,不让你瞧见她离世,并不是她的错,只是不想让你记得而已……”
绣夏拿着帕子替宜修擦泪,轻唤,“福晋、福晋。”
宜修压了压鼻间的酸意,嗡嗡着声音道:“让人准备丧仪用的各色物件,宫里、宫里还没下口谕如何操办大嫂的丧事呢!咱们、咱们得帮爱兰珠把丧仪操办起来,还有,去赵家,把事儿告诉布尔和吧,注定是瞒不住的,早些告诉她也好,总得让女儿在下葬前瞻仰瞻仰额娘的遗容,还有大嫂娘家,也得有人去报信,爱兰珠还小,撑不起事儿……”
细细交代了许多,宜修吸了吸鼻子,又落下泪来,朝着直郡王府的方向,行了个礼,“大嫂,这一世太苦了,愿你,来世,来世可得、可得善待!”
说罢,宜修赶去了前院,对着盯着弘晗、弘昕练字的胤禛道,“大嫂走了,爷,我想让弘晖、弘昭,陪着弘昱一块给大嫂守灵。弘昱年岁小,爱兰珠还没出阁,布尔和有孕在身,大哥则困在宗人府,总得有人给大哥府上搭把手。”
“好,你在孝期,不方便出面,爷亲自去宫里接人回来,再去大哥府上帮衬。”胤禛眸中亦是水光,忙一把将宜修拉了起来,抱在怀中,“你放心,爷不会让你步大嫂的后尘,也不会让大嫂后事难安,咱们终是要一起走下去的。”
“好。”宜修流着泪,淡漠地答复,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半个时辰后,弘昱被胤禛抱在怀里,弘晖、弘春、弘昭则围着宁楚克,回了飘着白布、笼罩在哭声之下的直郡王府。
“呜呜呜……四叔,四叔……”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弘昱不敢进灵堂,他怕,猛地嚎啕大哭起来。
弘昭连忙跑到了他身边,轻轻拉着他,说道:“阿昱,阿昱,我和大哥、春哥都会保护你的,你不要怕,你额娘也在天上看着你呢,别怕!”
弘昱、宁楚克摸着棺材大哭,“额娘,额娘,弘昱/宁楚克回来了~额娘,额娘~”
梧云珠把弟弟妹妹搂在怀里,轻声安抚,“额娘,额娘知道你们回来了,你看,她嘴角是笑的,哭吧,哭吧,都哭出来就好了……呜呜呜~””
胤禛见孩子们这副模样,亦是凄凄了一瞬,亲手拉着弘昱、宁楚克进了灵堂,对着在灵堂麻木哭泣、烧纸的爱兰珠轻声道:“让弘昱来吧,好孩子,累了这些天,该休息会了!弟弟妹妹都回来了!”
爱兰珠努力忍着泪水,朝胤禛恭敬行礼,“劳烦四叔,替我问问皇玛法,能否、能否让阿玛来送额娘一程,额娘、额娘临终还想着他呢!”
在场的三福晋、五福晋别过眼,不忍看这一幕,胤禛掩饰地低头眨着眼睛,沉声道:“四叔等会儿就去宗人府,把你阿玛接回来,你皇玛法答应,让你阿玛亲自给你额娘抬棺送灵。”
终究这一场“离别”,在丧礼上迎来了“重逢”,不是完全的凄凉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