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景华簪望着窗外,淡淡道:“我就是想起,那年我出宫立府,我父皇很是不舍,无论大臣们怎么劝,他都非要陪着我到公主府上去住几日——”
“这件事奴婢们都听说过——”芳子咧嘴一笑,“当时——不光是宫里头,就连坊间都传先帝爱女——”
“是啊!”明子也凑了过来,“奴婢也听说了,那时坊间传的可玄乎了!说什么先帝一直不立太子是想立公主您为皇太女!”
“甚至还有什么云游方士说咱们中原这块地界,很快就要出一个女皇帝了!那时候啊,不管是宫里头还是宫外头,都一度真的以为先帝要立您为皇太女了呢!”
往日旖旎不断在眼前飘过,胸腔内涌出一股怎么都按捺不下去的悲伤。
时至今日,景华簪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好好的大景——就这样在一夜之间将江山给易主了。
不——她心里默默道,怎么能是一夜之间呢——
百姓劳苦,官员懒政,不堪税赋——
偶尔被景帝叫到上书房去的时候,她也曾偷偷翻看过那条长案上的公文。
那上头一桩桩一件件,若是细细道来,大景对北狄的打压可谓是罄竹难书——
所以——北狄的反其实是必然——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时至今日,景华簪终于肯在心里承认了,承认了景帝的治国无能,承认了景帝的刚愎自用。
她一边承认着景帝的错处,一边不断质问自己,若是自己在那个位子上,又该如何处理中原与北狄之间的关系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又在陡然间原谅了景帝对于北狄的制裁。
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事。
若是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一下,似乎自己并不能想出一个两全的法子。
“公主,院外好像来人了。”
绿珠的声音将景华簪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她仔细一听,好像是有重重的脚步声正朝着屋内走来。
她缓缓起身,盘坐在了榻上,静静的等待着来人。
她没有下榻,只因为这个脚步声与她而言是那么的熟悉。
熟悉到步伐迈多大,什么时候抬脚什么时候落脚她都能够清清楚楚的在心里将拍子打出来。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问我的吗?”
这句话一入耳,景华簪只觉想笑。
她微微抬眸,定定的看着端坐在榻对面那张黄花梨木圈椅里的人,不紧不慢道:“你想让我问什么?”
声线冷冽,又轻的似案头那尊瑞兽香炉顶上的那缕白烟。
“福晋为何是乌力罕,你就不想知道?”
景华簪嘴角微微一扬,嗤笑一声,“这与我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