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景华簪这话让耶律敦巴日听的一头雾水,“贵妃害你?”耶律敦巴日说着摆了摆手,“绝不可能!”
“你刚回宫的时候,贵妃确实很是容不下你,这朕都是知道的,朕也因此惩戒过她!可你若说贵妃曾存害你之心,这朕是怎么都不信的!”
听着耶律敦巴日斩钉截铁的说着,景华簪知道,自己说再多,他都是不会信自己的话的,还需得拿出证据。
她朝绿珠看了一眼,柔声道:“绿珠,将凤袍呈到皇上的案桌上去。”
说罢,又朝耶律敦巴日道:“皇上,您就不想知道我为何突然就染上了天麻吗?这宫中这么多人,就我一个人染上了!”
“刚开始,我也对此很是疑惑,可后来,我全都明白了!就是那件凤袍!就是那件凤袍将那天麻染到了我身上!”景华簪抬手指着那明黄色桌案上的一抹殷红。
“皇上,这婢女绿珠就是证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您只需传召太医来查看一番,便知这凤袍之上是不是有天麻了!”
“回皇上的话,婢子绿珠愿意作证!婢女原是浣衣局当差的,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索达公公挑了婢子,一并随内务府新挑的宫役将婢子送到了华簪公主所住的景阳宫,而后,在那凤袍送到景阳宫的头一天,索达公公便给了婢子一瓶药水。”
绿珠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双手奉上,“就是此物,索达说了,贵妃娘娘叫婢子将此物涂到您赐予华簪公主的那件凤袍上,还说婢子若是不照做,就将婢子乱棍打死!婢子只得——只得照做了——”绿珠说罢,不由得哭出了声来。
“竟有此事?”耶律敦巴日感到很是震惊。
“快!传太医来!”
“是!”卜臣佑应声,几步往殿外走去。
“那你又为何愿意将此事说出来?”耶律敦巴日腾的起身,踱步至案桌前,看向跪在地上的绿珠。
绿珠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婢子——婢子的弟弟在贵妃娘娘身边当差——叫她——叫她给杀了!”
“婢子断不能再纵容贵妃娘娘如此害人了!婢子就是死,也得将此事说清楚!”
原来——这么久以来,自己的身边竟藏了一条毒蛇!耶律敦巴日似是被雷电击了一般。
“这么说来——”他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托在了案桌上,“那山人所言之事——也是贵妃一手策划?”
一时间,心痛的他不能呼吸,脊背逐渐弯曲,呼吸也渐渐费力起来。
见此状,景华簪忙起身走到案桌前将耶律敦巴日搀住。
“皇上,您怎么了?”
她低头看去,耶律敦巴日的口唇已经发白。
看着他捂着心口,神情痛苦的样子,她心头一颤,这场景她曾见过!
幼时,她常在皇祖母身边玩乐。
这么多年了,她犹能记得,那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午后,在她看到皇祖母做出如此痛苦的神情后,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皇祖母就薨逝了。
而眼前的耶律敦巴日竟也做出了如此痛状——
她当即断定,他有隐疾!
这一刻,她的心里乐开了花。
这不是天助自己又是什么呢?
有这个病,显然是活不了多久了!
待他一驾崩,这皇位就是耶律岱钦的了。
不——轮不到他耶律岱钦!
一瞬间,她心里那练习了一遍又一遍的场景不禁在心底小心翼翼地上演着。
她小心翼翼搀着耶律敦巴日往暖阁的榻上躺去,心里却想的是如何穿上那身明黄色的龙袍,如何将玉玺接过,如何在金光闪闪的乾銮殿接受众臣的朝拜。
她感到所有的一切都已是那么的近在咫尺。
耶律敦巴日一死,她就将阔阔真和宝勒尔做成两个人彘。
不——这还不够,她还要将她们终日关在水牢里,就让那盛放人彘的陶罐在那又脏又臭的黑水上飘呀飘——
她还要将耶律岱钦和耶律敦巴日这父子二人的头割下来,也挂到那城门楼子上去,让大景的百姓商贾们看个够!
也让她那死去的父皇和母后看个够!
“——主——公主——”
胳膊似是被人拍了一下,一道声音随之入耳,景华簪这才从神游中缓过神来。
她低头,自己已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小榻对面的圈椅里,再一看,耶律岱钦也不知何事已站到了小榻跟前,正低声的同一旁的太医在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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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皇上叫您回寝宫去呢,说您不必在这儿守着了!还说,贵妃娘娘给您的凤袍染疫一事,他会仔细考量。”青娥躬着身子,凑到景华簪的耳边低声道。
景华簪抓着椅扶的指尖攸忽间收紧,微微一颔首,眼眸猩红,泪珠如断线的珍珠似的往下掉。
她拾起帕子掩面往榻前走去,扑通一声跪到了耶律敦巴日的跟前,泣声道:“皇上,我不走!说话我就是您的皇后了!我得在这儿侍奉您!您身子如此羸弱,我怎能弃您于不顾!”
景华簪的这一举动,让正与太医探讨病情的耶律岱钦感到一阵愤怒快要从胸腔间爆发。
他撇下太医往景华簪跟前走去,想将她从地上拉起,却碍于在耶律敦巴日跟前,不好这样做。
他看着景华簪愤愤道:“华簪公主这是做什么?眼下你还不是我父皇的皇后,若要侍疾,也该是贵妃娘娘来才是,还轮不到你!”
耶律岱钦的话没有将景华簪的心里激起一丝波澜,反而让她又想起了昨夜那屈辱的一幕幕。
她没有抬头去看耶律岱钦,而是径直将耶律敦巴日的手攥在了自己手中。
“皇上!您不要让我走!我放心不下您!除非您说您不要立我为您的皇后了!”
“您说话啊!皇上!”
景华簪一声声娇柔的声音,直击耶律敦巴日的心间。
谁不想身边有这么一位美娇娘呢!何况,这人还是前朝的公主,更何况,这人还如此的看重自己,如此的心疼自己!
眼下那山人所言已被证明是谣言,他立她为皇后,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耶律敦巴日缓缓掀开眼皮,刚经历过心绞痛的他连说话都费劲,可他还是说了。
他朝一旁的耶律岱钦睨了一眼,冷着脸沉声道:“岱钦,不得无礼!封后的圣旨朕已经拟好,她已经算得上是朕的皇后了!也就是——也就是你的母后!你怎可用如此无礼态度对你的母后说话!你退下吧!这里有你母后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