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落轻轻吹开自己的手掌,转眼看着杜言秋,“有些事若未发生,你还会一心向学,考取功名么?”
杜言秋目光垂下,视线可及仅在马首之前,“我从未有过选择,只知必须读书。”
别人家读书博取功名是为光宗耀祖,改变命运,而他……只为肩负的重担,是责任,是为杨家沉冤昭雪的希望。
……
二人短暂交谈后便分开。
杜言秋慕名前往一鸣书院,实为接触陈佑。
姜落落则来到冯青尧家看望杨苕。
杨苕还是在弹琴。
不过琴音不再哀婉,没了呜咽之声,宛若一道轻柔的风,在空中缓缓流淌。
榆娘回了夫家,此时只有奶娘在杨苕身边照应。
见姜落落来,琴音戛然而止,一袭缟素的杨苕连忙起身相迎,“姜姑娘,可是有什么消息?”
姜落落摇摇头,“大娘子,此事急不得。”
杨苕掩起失意,“是我太急了。”
“我来是问你打听个事,时间有些久,不知你当年是否留意。”
杨苕知道姜落落无暇平白无故来看望她,“姜姑娘坐下说。”
“十多年前,杨大公子还在上杭时,你们也常来往吧?据我所知,杨员外回乡祭祖,还是乘的大公子的马车。”姜落落走到椅子前坐下。
“十多年前啊,我还没有你这般大,正贪玩的年纪,我是常去两位叔叔家跑动。”杨苕坐在姜落落身旁,“二婶娘没有女儿,对我尤为亲近,我也就去二叔家更勤些。可惜自二婶娘过世,大哥与二叔出外再少回来,我也有好久没见他们了。不知姜姑娘想问什么?”
“十二年前,曾为你二叔家驾马车的车夫,你可有印象?”
“具体时年我记不准,二叔家换过几个车夫,不知你说的是哪个?”
姜落落照着李云路的说法估算了一下,“身高大概五尺八九的样子,瘦长脸,粗直眉,大耳朵。”
杨苕神色一提,“左眉心是否还有颗痣。隐在眉毛中,乍一看不太显?”
“托我打听之人没留意。”姜落落顺势询问,“大娘子记得此人?”
“若是此人,我倒是知道一些。记得他姓潘,单名一个弃,丢弃的弃。”
“潘弃?”
“是啊,他与我报姓名时就这么说的,这名字有些特殊,不会记错。”
“你们曾谈过话?可知他是哪里人?”
“其实,是我将他带到二叔家。别瞧他生的高壮,却是个可怜人。因母亲生病,变卖家产携母四处求医问药,结果还是没有留下母亲性命,客死异乡,无亲无故,连副棺材都无钱购买,逼不得已卖身葬母。正巧被我碰到,给了他二两银子,只为行善,并未想买他做家奴。”
杨苕说道,“哪知他安葬母亲后寻到我,定要为我卖命。我不愿挟恩图报,只要他偿还那二两银子即可,恰巧听说二叔家想找个车夫,就帮他做了引荐,算是给他寻个谋生之路吧。”
“似乎他说自己是漳州人氏?”杨苕仔细回想,“也不知记得对不对。他在二叔家做了大半年车夫,攒了二两银子还给我之后就离开了上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