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想法就是很微妙。若兄弟为个女子低三下四,朋友便会瞧不起他,怒其不争。若觉得兄弟是为大局忍气吞声,朋友们又会立时肃然起敬叹其不易。
同样的举动,会有不同的意味。
幼蕖轻笑一声:
“大家都是同门,彼此照顾着些都是应当的。杼羽师兄,你莫想太多啦!陈知秋也照顾景明师姐呢,难道也是图景明师姐的美色?你对我一直很好,难道又是图我什么了?”
杼羽心里一突,面上却是“哈”地一下,似是好笑地摆摆手,不曾接话。
他心里却道:李师妹修炼上天资聪颖,有些事却愚钝得很。陈知秋明明与景明已经有些扯不清的丝缕,她竟是瞧不出来!而我……唉,她也只当我是同门情深呢!
这点子想法他只敢在心头盘旋了瞬间就压下,不曾流露半分,照旧是那个熟悉的爽朗灿烂的年轻人。
他发现幼蕖喜欢他笑,当他露出一口白牙“哈哈哈”的时候,幼蕖看他的眼神格外明亮,阳光都在她眼里闪动。
也许,自己的笑容很特别?也许,她喜欢身边人有开朗的性情?总之,自己在她身边一天,就多笑一天,让她也多些欢喜。
杼羽压下乱纷纷的心情,放慢了脚步,走在队伍的最后。幼蕖是队长,他要辅助好她,断后这种事,他来做才放心。
又行得半日,江燕儿突然眉头一皱,扬手接住一道剑光。那剑光来势甚急,又非杀气腾腾,径直投往她的方向。
原来是一道剑书。
一路平静,怎么会剑书来?难道是有急事?
幼蕖等人不免瞧了过去。
江燕儿却是瞧也不瞧,满脸厌烦之色,两指一搓,就将那剑书搓得粉碎,散作数点流星散去。
见同伴诧异的眼神,江燕儿冷笑一声,语带讥诮:
“放心!不是有什么急事!是广源斋尊贵的江夫人关心我们——”
她语气懒洋洋的,提起她的娘亲别有种嘲弄的口吻,不似亲人,倒似仇人:
“何等荣幸啊!也就是在原先预定的前段路上没见到我,怕我找野汉子呢,发个剑书来瞧一瞧我是不是还健在!”
“找野汉子”这种粗俗之语,竟是从这位娇滴滴冷清清的端丽少女口中道出,幼蕖等人不免一愕。
却也知道了大致端倪。
原来是江家不放心江燕儿出门,沿途都有人观望等候,但凡有哪个节点扣不上,就要来讯查点。
本来六人按计划是该飞出了这片山的,但幼蕖心血来潮建议大家走一段俗世之路,计划就有了变动。
前边江家的人手在预期的落脚点没等到该来的人,就不免着急了,大概是已经通知到了广源斋当家人随即又接了江夫人的催问,所以连紧急消息用的剑书都用上了。
连出门历练都摆不脱父母织下的网,连路线都不能随意变动,想想真是令人窒息。
即使这也是一种关怀,可也得看人家想不想要啊!不想要的,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是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