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结束,大家都会关注一甲,关注状元,还会管你?”
国子监又一人道。
这个大家倒是认同。
最终的考试,最终的状元,才是焦点中的焦点。
众人现在已经认定,纪元是因为拍马屁拍得好,所以得了会试第一,不过运气而已。
殿试,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一个乡下出来的穷小子。
一个什么府学出来的学生,怎么可能比得过大家族出身的考生,怎么比得过国子监的考生?
纪元见他们都如此,随口道:“看来会试第一,真的把你们刺激的不轻。”
纪元是不输口舌的。
他一句话,对方果然气急。
也就是礼部这会忙得厉害,根本没工夫管他们。
否则肯定要制止。
眼看这边火药味极浓,只听前面礼部官员道:“黄榜出了!快准备好队伍。”
礼部官员简直忙得脚不沾地,心里暗暗祈祷。
赶紧结束吧,赶紧结束吧。
自己殿试那会,都不知道原来他们在等成绩,礼部竟然这么忙啊。
考生才是最快反应过来的那个,众人瞬间鸦雀无声。
黄榜出来了。
不仅黄榜出来,还有阁臣带着榜单出来。
有一幅已经张贴到皇宫外面。
而这一幅,被阁臣带着,前来宣读。
他们的名次终于要定下了。
众人的队伍还是以会元第一优先。
第二排站着五个人,第三排同样如此。
队伍浩浩荡荡。
这是整个天齐国近些年来,最出色的书生。
就算是他们,脸上不由自主浮现焦虑。
名次终于要出来了。
前途如何,真正要揭晓了。
从今日之后,他们再也不是苦哈哈的学生。
而是官员。
是朝廷的官员。
想到这,众人的脸上又带了期待。
奉命而来的阁臣,脸上也是高兴,但大家很快发现,这位身穿紫色公服的大臣,主要看向一个人。
纪元。
天齐国正一品到三品,皆是紫色公服。
放在很多地方,都接触不到这么高级的官员,如今来给他们送榜单。
而他的眼里,只有最前面的纪元。
大臣奉旨而来,却笑着对纪元道:“纪五元今日起得早,可还习惯。”
这位大臣也经历过科举,自然知道早早起来,在礼部在等待是什么滋味,又笑:“等了许久,辛苦了吧。”
知道归知道,但这么客气,是为何?
纪元身后的宋留群,谢志富等人,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总不会,真的是他们想得那样?
他们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这位大臣他们认识,内阁的臣子,正三品的大员,如此对纪元说话?!
还是说,皇上就是喜欢神童,硬是作弊,也要帮纪元当状元? !
怎么可以这样!
科举为何这样不公平!
他们好好端方君子,竟然遇到这种不公之事。
真想写诗怒骂几句!
但是写诗吗?
根据他们得来的消息。
纪元的诗写得似乎很不错。
好好好,纪元,你就会在这种地方讨巧!
纪元站在最前面客气回话,回的不卑不亢,又道:“您也辛苦了,匆忙过来,学生等新科进士,谢过大人。”
“好说好说。”
这孩子,年纪不大,礼数却也周全。
怪不得皇上喜欢。
再看他身后的考生们。
年纪比纪元大,文章没他好,个子也不如他高。
甚至长相?
长相更不如纪元!
哎,看来今年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纪元这个状元,都是实至名归。
自己可是看过他会试文章,乃至殿试文章的了。
特别是会试文章的风骨。
楚大学士那么爱捉弄人,纪元也没落入陷阱,着实不错。
既然不接招,也不生气,还不偏题。
如此学生,真是让人喜欢。
阁臣寒暄过后,给礼部官员点头。
黄榜揭晓。
所有考生的名字念出。
不必搞什么悬念。
就从一甲第一名开始。
“化远三十八年会试,一甲第一名,建孟府人士,纪元,年十四。”
纪元抬头。
真的是他。
他是殿试的第一,也是这次的状元。
纪元无厘头地想到。
好友刘军说,当了状元可以分房,这是真的吗。
他们这几天一直在找房子,很多房子真的贵啊,租都有些租不起。
而他身后的人已经听不到声音了,满脑子都是。
怎么可能。
为什么是纪元。
怎么又是纪元。
好像自从听到纪元名字之后,就再也听不到其他东西了。
会试第一,殿试又是第一。
而人家乡试同样第一。
三元及第!
天齐国从开国到现在,不到三人。
年纪这么小的三元及第,更是只有他一个。
如果按照童试时的成绩,他就是六元及第?!
送黄榜的阁臣也笑着道:“看来,不能喊纪五元了,以后,你就是纪六元。”
纪六元。
整个天齐国开国以来,只有这一个。
不到十五岁的状元。
各家祖坟冒青烟都得不来的好运气。
这样的人,竟然真的存在。
纪元被猛地一夸,还是不好意思的。
他手心都是汗,整个人愈发神采奕奕,本就英俊的脸上,此刻更是让人侧目。
今科状元,生得也太好了。
更要命的是身上那股朗月清风的气质,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英姿。
此刻眼睛带着笑,更让人想多看了。
阁臣心道,此刻若是有女娘在这,只怕要立刻嫁给他。
今年的状元,实在是好啊。
礼部那边的人则急匆匆拉着纪元:“来来来,换衣服了。”
换衣服?
不止纪元,所有人都要换衣服。
此衣服为进士公服,除了状元服之外,其他都是礼部备用,专门让新科进士们穿。
说直白点便是。
除了状元的衣服是今年新做的。
其他衣服,穿了之后还要还回去,毕竟是公服,也是礼服,大家就穿这么一次。
别人都在找合身衣服时,纪元被带到隔间,里面有着一身崭新的绯色新衣。
先是最面上的乌纱帽代替原来的举人巾。
那乌纱帽顶微平展角,宽寸余,长有五寸多,系着垂带,皂纱制成。
下面的衣服则为绯色红袍,此红色极为华贵艳丽,只看颜色就知道其尊贵。
衣袍上绣着飞鱼海马,纹饰华丽至极,加上绫罗制成,这身衣袍尊贵无比。
而腰带更为玉带,镶着宝石珍珠,皂色靴子上,甚至也带了宝石。
怪不得人人都想做状元。
这状元的衣服,便尊贵无比。
旁边还有宫中请出的裁缝绣娘,恭敬道:“请状元郎换新衣,若有不妥帖的,小人立刻改动。”
因为事先不知谁是状元,故而做新衣的时候,宜大不宜小,宜宽不宜窄,备了巧手的裁缝绣娘,不到一刻钟,就能把衣服在状元身上改成。
纪元去内间换了状元的红袍,带上玉带,配上珍珠宝石。
原本就是俊俏小郎君,这显得更像戏文里讲的丰神俊朗的状元郎。
整个人说不出地挺拔英气。
裁缝绣娘的手艺极好,腰身也收得细致,纪元劲瘦的腰身显露无遗,看着竟不孱弱,反而有股英姿。
他个子挺拔,衣服只用稍稍收起一些,便是合身的了。
踩上皂色靴子,上面的宝石完全成了他的衬托。
最后戴上皂色纱帽,与他黑色瞳孔相衬,好个状元郎,不愧是天齐国的状元郎!
纪元一袭状元红衣出来,让外面乱糟糟的进士们下意识看过来。
他们的衣服简单,也不用修改,换完衣服之后,都在等状元换上公服,然后才能游御街。
而游御街更有不同。
一甲前三可以骑马,一甲第一骑白马在前,第二第三跟在他后面。
到了此刻,宋留群跟谢志福还在想,纪元从小地方出来,又是穷人,他会骑马吗?
就算会骑马,他骑得好吗?
而礼部的白马牵到纪元身边。
众人只见他熟练翻身上马,甚至安抚住马儿,拉住缰绳,对礼部官员道:“好了,我可以出发了。”
宋留群谢志福心里已经绝望。
他们在期待什么啊!
还有状元郎不会的吗!
不可能的!
他什么都会!
“乐起!”
顺天府官早就准备好的伞盖仪从,簇拥着状元郎。
鞭炮声,鼓乐声齐鸣。
新科状元,要游御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