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四月三十, 上午,京城。
御街两侧挤满人群,都想第一时间目睹状元郎的风采。
便是看不到状元郎, 瞧瞧新科进士们也好啊。
今年的状元郎到底是谁, 他们还不清楚, 但约莫知道, 今年有个新科进士格外出彩。
管他呢,什么热闹不是看啊。
三年一次的大热闹,一定要凑一凑的。
巳时初,早上九点钟,御街由禁卫军清道,两边扎上彩楼, 远远看着迎风招展,好不热闹。
御街本就宽敞,此刻便是清道,两边也留了看热闹的位置。
更别说御街两旁的酒楼环绕, 有些银钱的人户, 还会在上面定个包厢, 只为更好看清状元们。
程亦珊跟好友就是被拉到这样的包厢里,两人本来打算在楼下看看即可,没想到碰到京城贵女们。
其中以礼部尚书的孙女为首,说是在御街酒楼有位置,干脆邀程小姐她们一起。
程亦珊的父亲乃工部一个小小的郎中,不过五品官。
她的好友李芸儿家中也是差不多的职位。
两人被礼部尚书孙女相邀, 又怎么能拒绝。
两人作礼, 跟了上去。
原本是来看八卦的,怎么突然变成社交场合了啊。
好在她们来的时间很对, 眼看着御街清道,新科进士的队伍,明显要来了。
女娘们笑着分了鲜花。
一会看到哪个好看进士,肯定要掷花的。
大家多半是好玩,此刻翘首期盼。
程亦珊也被分了一朵,但她也没旁的想法。
十四五岁的她,满脑子还是吃吃喝喝玩玩睡睡,有些东西离她还很远啊!
正想着,鼓乐声远远传来。
宫中的仪节自然不会错,乐声更是一路相随。
前方的伞盖,仪从,似乎都在簇拥着同一个人。
众人只见,队伍最前方的绯衣男子戴着纱帽,年龄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他稳稳坐在马背上,腰背挺直,却不紧绷,只是显出劲痩的腰身。
这位的手指捏在缰绳上,甚至连骨节都是帅气的。
而他的皮肤又是一种健康的白皙,却并不显瘦弱。
腰间的玉石跟靴上的宝石一尘不染,只凸显对方的清爽。
纪元自己心里,则在控制马匹。
礼部的人说了!
不能骑得太快!
他刚刚就差一溜小跑了!
没办法,一看这么多人,他就想跑啊。
好在两边的士兵维持秩序,确保他不用跑路。
真正踏上御街,耳边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这,这是今科状元?!”
“好帅啊!”
“如此俊朗,当真是状元!?”
“若他是状元,岂不是才貌双全?”
不止两边的路人如此说,礼部尚书的孙女更是眼睛看直了,好在没有失态,她嘴上还在道:“我祖父说,今年的进士里,数他最年轻,也数他长得俊俏。”
“今日远远看着,果然如此。”
三年一次的状元郎,谁不想多看。
其他人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附和,因为状元郎就要经过她们楼下了。
纪元控制好马匹之后,便在礼部引导下跟周围人打招呼。
这就是彰显皇恩,热闹百姓之事,肯定要有互动。
纪元称职做好工具人,朝着周围挥手。
他不挥手就罢了,这一挥手,耳边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
更多的鲜花朝他投掷,少年状元的皂色纱帽上,像是别了鲜花一般。
换了其他人过来,这个模样必然滑稽。
谁让纪元相貌生得好,竟然显得风流倜傥。
纪元见他们尖叫声更大,心道,骑着白马,穿着红袍,还有状元光环,这杀伤力果然有点大。
纪元因为心态稳得住,面上更不失态,反而有几分闲庭信步。
正想着,一朵不小的花正好砸到他胸口,纪元下意识接住抬头,竟然看到一个不算意外的人。
让他书的小姐。
点心铺里看到的人。
偶然在人群里看到熟悉的人,纪元下意识笑。
本就足够夺目的他,此刻更是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那双桃花眼不笑还好,这会一笑,显得愈发风流俊朗。
而楼上包厢的程亦珊再次肯定,这队伍里,确实没有比纪元更帅的了。
不过随即又想。
他已经是会元了,还是状元。
这岂是不是两元及第?
当真厉害啊。
“啊啊啊他在看我们吗?”
“这一抬头,更俊朗了。”
“我的天,满朝儿郎们,竟然无一人比得过他。”
原本就对状元郎疯狂心动的众人,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纷纷把手里的鲜花扔出去,尚书小姐也不例外。
眼看状元郎就要过去,程亦珊下意识一抛,本以为要错过了,谁料马上的人竟然稳稳接住这朵嫩黄的小花。
纪元想了想,不好像别的花那般扔掉,竟然捏在手里,最后无处可放,只好别在腰间,跟那些宝石在一起,意外相衬。
好在他别在腰间的时候,已经过了酒楼,没什么人看到,否则肯定又要引起惊呼。
程亦珊还在想两元及第的事,忽然想到她爹也提起了,下意识道:“他是三元及第中的状元。”
什么?!
还未回神的女郎们瞬间看过来。
程亦珊再讲:“不对,是六元及第,我听说他童试,乡试,会试,都是第一,如今殿试也是第一了。”
六元及第。
纪六元。
天啊。
生得还这么好,年纪也不大。
简直是天纵英才。
不少女娘耳边泛起红晕,若能嫁得这样的郎君就好了。
程亦珊惊叹完,已经在吃糕点了。
热闹都没了,也没什么意思。
回去的时候,好友李芸儿还在问:“亦珊你就不对状元郎心动?”
程亦珊直接答:“人家那样的人,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倒是。
她们不过是小官家的女儿。
爹爹要是做个正三品的大员,才有资格跟别人争啊。
程大人,李大人:?是我不够努力了?
这当然是开玩笑,此时的纪元已经走过御街,行至皇宫前。
这里肯定要下马了。
后方还在兴奋地榜眼探花,恋恋不舍下来。
方才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好像整个京城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
所有人都在为他们欢呼,为他们喝彩。
这辈子的寒窗苦读,终于开花结果。
虽然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在状元身上,可他们同样得了掌声。
许多人激动得要蹦起来,若不是需要维持体面,估计已经在原地蹦跶了。
如今到皇宫外,大家勉强压下情绪,眼睛都闪着不同的光彩。
这是第二次进宫了。
第一次为殿试。
第二次已经有了正式的功名。
他们的未来已定,心里的烦闷少了,开心多了。
好像未来已经在手边,垂手可得。
见状元下马,众人便知道,要进宫谢恩了。
如果说外面御街的热闹,是与民同乐,是鼓励百姓,告诉百姓们朝廷重视科举,重视人才。
那皇宫里面的热闹,更是彰显隆恩。
先是正式传制,前二甲中,每点一人,出列对皇上行叩谢之礼,这算头一次正式面见皇上,自然隆重。
三甲之后,只在队伍里谢恩即可。
接着皇上赐官,百官来贺,最后赐进士午宴。
这样一来,热热闹闹地传胪大典算是结束。
他们这些新科进士,正式成为朝廷官员。
至于更隆重的恩荣宴,则在明天晚上,又是一场属于新科进士们的狂欢。
纪元正好衣冠,再次带着新科进士们进宫。
这次,他还真的好好看了皇宫。
确实巍峨,确实华美,但要说多震撼,倒是不是太多。
纪元这副神态,传到皇上耳朵中,简直满意得不得了。
也有人问。
他不过小地方出身,为何这样淡然。
楚大学士直接回:“这世上人与人的性格不同,你就不许人家天生如此?天生洒脱?”
楚大学士很会揣摩皇上的心思,他敢这么说,那大家还能怎么讲。
太子此刻也在皇上身边,笑着道:“如此年纪,就该什么都不怕的。”
皇上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就喜欢这样朝气的人。
礼部带着新科进士们进到奉天殿。
这次的奉天殿已经改了模样,等他们站好,皇上带着太子,李首辅,楚大学士等人过来。
接下来的仪式不用讲。
先点了纪元的名字,直接道:“化远三十八年四月春,策士天下贡士,第一甲一名纪元,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修撰,正六品!”
啊?
不给他分房子吗!
纪元叹气,看来传言就是传言,不能当真。
纪元心里这么想,面上恭恭敬敬谢恩:“谢皇恩。”
皇上微微点头,仪节还在继续,不好多说。
纪元站在队伍里,心道,不是他刻意惦记分房。
而是算着时间,他们真的要搬家了。
从四月二十八那日算起来,一共五日的时间。
也就是五月初三之前要搬走。
昨日二十九,找了一天的房子,可还是没找到。
京城居不易,没办法啊。
他如今有了官职,必然要在京城待上一年半载的,没合适的地方住肯定不成。
也不知道六品官员有多少俸禄,总觉得租房子都不够的。
今日忙了一天。
明日还有恩荣宴。
留给他们搬家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啊!
纪元微垂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惦记这些事。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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