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县学除了他们这的月考,讨论最多的便是即将要来的四月府试。
府试自然能在建孟府的府城考。
考试对象,也就是过了县试的那批学子。
人人都知道考秀才。
但考秀才分三步,县试,府试,提学院道试。
县试难,府试更难。
可只要过了府试,后面的提学院道试就轻而易举。
所以,当初过了正荣县过了县试的十名考生,他们想要考上秀才的功名,就只剩这一关了。
过了县试的考生们,他们去府城的时候十分低调,这个月县学里又忙,故而临近四月府试,大家才想起来。
“十个人,也不知道有几个能考过的。”李廷喃喃道,“听说一个县里能考过两三人,已经很好了。”
这也看县里学生资质。
不过能过了县试一关的,又能差到哪去。
跟四月府试相比。
他们的月考好像又不算什么了。
纪元想到他之前还做了县试的题目,一直没拿给夫子看。
也不知道这次府试会考什么。
说话间,第二日就是四月初一。
老规矩,祭文庙。
还要公布三月月考的成绩。
甲等堂不用说,乙等堂照例还没公布。
乙等堂现在留下的学生,自然是县试落榜,没能去成府试的。
县学给了他们“疗伤”的时间。
也就到三月底了,四月底他们也会照常月考,到时候同样公布成绩。
甲乙都不用。
众人目光,自然又放在丙等堂上。
五十五个学生,二十个新生。
二月考试的时候,有两个超过老生,那三月呢?
最厉害的两个新生,又会是什么样的名次?
之前因为二月月考成绩,丙等堂还闹过一出,这次的变动,肯定会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照例还是助教郭夫子念成绩。
郭夫子这次正儿八经地宣布了成绩,从第一名往后念。
丙等堂所有学生都在期待听到自己的名字。
一定要在前三十五,一定要在!
他们不想做双倍的课业!
没看到做双倍课业的学生们,眼下都是乌青的吗。
也就纪元那个精力充沛的,看着神清气爽。
难道因为他年纪小,所以精力旺盛?
可大家都十四十五的,也不差啊!
听说纪元还弄了个什么眼保健操,做了之后眼睛明亮舒适,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反正他们宿舍的人都在用。
郭夫子还在上面念着名字:“第十七名,纪元。”
多少?!
第十七?!
他上次二十名,这次又进步了?
人人都知道,一个班级的排名,第五十想要超过四十名,还算简单。
但越往上是越难的。
就跟一个试卷满分一百分,二十分进步到六十分,还算比较简单。
想要八十分进步到八十九,那就比较艰难。
再往上更不用说。
丙等堂的学生们,在前两年经过夫子们一轮轮筛下来,后面的人不好说,但前面的学生绝对有真才实学。
就这样,纪元还能超过他们。
他才上了多久的学?
他去年才开始启蒙啊!
十七,纪元对这个成绩不算特别满意,但总算有进步。
纪元的淡定看在旁边刘嵘眼中,简直刺眼无比。
刘嵘听到自己第三十一名的时候,都觉得没那么高兴了。
明明他也进步了一名,可跟纪元比,差距简直太大。
“哇,我三十三名!”李廷忍不住激动,跟三十五名的钱飞简直要抱头痛哭。
终于不用写双倍的课业了!
太好了啊!
严训导瞪他们两个一眼,他们才赶紧松开。
但眼神里写满兴奋。
太好了!
太好了!
他们要说三遍!
所有名次全部念完。
二十个新生里,有四个进了前三十五。
而上次倒退最快的王兴志,王兴杰这两个人,直接变成倒数一二名,他们两个目光呆滞,已经不想说话了。
三月月考的第一仍旧是蔡丰岚,蔡丰岚今年十九,他去年才进的县学。
但来县学之前,已经读了七八年的书。
要不是因为县学变好,他也不会过来。
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年底他就会考乙等堂。
纪元看着羡慕不已,正好跟第一名蔡丰岚对视,蔡丰岚摇着头道:“不行,我要更努力。”
“不然第一名迟早要被你抢走。”
都知道,蔡丰岚年底就会升到乙等堂。
他自己也有这个自信。
这会说纪元肯定会抢他的第一,那在他的心中,就是今年便会超过?
现在都四月,满打满算,也没几次月考。
其他人觉得蔡丰岚太看重纪元,谁料第二第三先睁大眼睛。
完了。
还高兴呢。
还不赶紧读书,要是被纪元超过,他们不是丢不丢人的事,是竞争对手又多了一个的事!
前面十几名都一脸认真,其他人更是恨不得掐一掐自己。
努力吧!
除了努力,没有第二件事!
丙等堂莫名的努力,让甲乙两个明伦堂的学生为之侧目。
年轻好啊,年轻就是有冲劲。
所有名次念完,众人的目光放在倒数一二名身上。
王兴志王兴杰。
他们两个面如土色,他们也努力学了,为什么变成了倒数第一跟倒数第二?!
前段时间嘲笑纪元的话还在耳边。
这才两个月过去,倒数就变成了他们。
纪元那边则全是好学生环绕。
纪元并未多看他们,而是跟蔡丰岚讨论接下来要学的尚书跟周易。
这两本蔡丰岚以前学过,这会只咋舌:“学不学又有什么区别,学第十遍跟第一遍区别也不会太大。”
考第一的蔡丰岚都如此评价,就知道这两本书有多难了。
纪元抄书的时候看了一遍,也觉得头大。
上面郭夫子又说了番鼓励的话,开口道:“好了,各自回学堂,准备上课吧。”
哎?
这就结束了?
钱飞喊了句:“郭夫子!后二十名不用写双倍课业吗!”
不是后二十名的钱飞说完,周围同窗差点给他一拳。
算了,给一拳也没用,该写还是要写啊。
不过他们心里已经有数。
再说,写一个月了,还差再写一个月吗?
谁料郭夫子竟然道:“上个月是为了让你们收收心,如今大家已经习惯县学的学习,就不必了。”
不必了?!
学生们只觉得好运砸到脑门上了!
真的不用写双倍课业了?!
郭夫子看着他们笑,总要松弛有度才行。
他们县学是管得严格,但也不至于要每个学生日日苦读啊。
再说,学习这事,还要看自己的努力。
他们这些夫子博士们,也不能日日追着喂饭。
丙等堂学生们都在为取消双倍课业高兴,可实际上,每个人的努力都不算少。
毕竟读书,真的是为自己读的。
他们想要考上秀才,想要当上举人,想要在科考之路上得到功名,这些努力必不可少。
大多数学生都是这样想的。
可惜倒数第一二名两人,似乎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王兴志和王兴杰大大松了口气。
他们其实都有退学的念头了。
真的不想学了,也不想写课业了。
他们两个本来就懒散,又自恃有家族庇护,学习的动力本就没那么足。
其实当初他们进县学的时候,县学不是这样的,一点也不严格。
那时候来县学,就是方便考县试。
毕竟每年县试,都是县学官员来办。
当时也只是挂个名,平日在族学读书。
谁知道换了个新县令,来了个新教谕,一切都变了。
“早知道这么苦,就不来了。”
“是啊,还不如在族学呢。”
他们两个说得也心虚。
正荣县县学如今的教学质量,族学最好的学生都羡慕。
可惜去年的时候,他们都没考上,反而 是他们这两个早就在县学挂名的占了便宜。
当时还有族人说,想用银钱换他们两个的名额,他们爹娘本来想答应。
还是教谕说没有换名额这种事,这才作罢。
那会王兴志他们两个,还因此沾沾自喜。
现在却全然不同了。
没办法,他们觉得县学太苦,夫子博士们每日都有课业,背书的时间也短。
稍稍不努力,就会被超过。
去年前年也没这么紧张啊。
本以为县学新进了二十个学生,他们总不是倒数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