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子,”夏蒹抿了抿唇,“你跟我上来。”
*
二人上了楼梯。
夏蒹走在后面,看着少年右脚踝上金环磕碰,踩着木履的脚踝纤细苍白,却骨感有力。
“说吧。”裴观烛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夏蒹呼出口气,还是没有开门见山的勇气,“这两则悬赏令,我想先听听裴公子的意见,裴公子你想去哪个?”
“你想去哪个?”裴观烛微笑反问。
问题再次被丢回来,夏蒹纠结不定,还是捏着宣纸的边缘开口,“我想要接护送商队的,可看裴公子好像对能顺路前往上京的那则悬赏令也很感兴趣,所以就来问问你。”
“感兴趣?我么?”裴观烛弯起眼,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话,“感兴趣,这种情绪我已经经历过,我想我对那则悬赏令并无什么兴趣。”
他说话颇为绕口,夏蒹在心底翻译了过来,他的意思大概就是,‘感兴趣这种感情我现在已经了解了,所以我知道我对那则悬赏令并不感兴趣。’
“裴公子不感兴趣,怎的还一直看那幅画像?”
裴观烛“唔”了一声。
“因为这个人的相貌比较有趣呢。”
夏蒹:......
夏蒹万万想不到是这个原因,虽然那位秦公子生的是有些丑陋,倒也没见他哪里长得好笑啊?
“所以咱们就确认接下护送商队的悬赏令啦!”夏蒹高兴,连日来压在心底的大石终于放下。
“嗯......”裴观烛视线在她带着喜悦的面上,忽然俯下身捋了捋她凌乱的额发。
“夏蒹,你为何会高兴?”裴观烛偏了下头,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你难道不想跟她们一起走吗?”
“嗯?不想呀。”夏蒹回答的斩钉截铁,格外利索。
又来了。
裴观烛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手掌轻柔的顺着捋她碎发的轨迹扼起她的下巴。
少女睁着一双杏眼又惊又吓的看着他。
“噗。”
他憋笑,总觉得一看见她这副模样就会心情大好。
夏蒹好像总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指尖捻过少女皮肤细腻的下巴,触感像是一块温软的玉,透着腻滑的质地,让他心中升起无限的爱怜。
就是爱怜。
他只能用这个词汇去形容当下的情绪。
一靠近,少女发上散发的梨花香味,就能无孔不入的驱走他身上令人厌恶的檀香。
他是多么讨厌自己身上的味道啊。
可檀香味从以前便浸满了墙皮,连带着吃饭时的粥水,主食,菜品,都被染上了味道。
他无论怎么洗遍身体,换了多少衣服,檀香味也不会散,这种味道就好像融进了他每一根骨头缝隙里,只有靠近夏蒹的时候,他才会被她身上的香味连带,牵扯着沉溺其中。
“夏蒹,”
哪怕这代价是,他一定会沉溺其中——
“下次不准再让我生气了。”
少年微微浅笑,指尖扣上少女饱满的下唇,今日她涂了层浅淡的口脂,单是用指尖一划,便往下带了一道极浅的粉色,留在下巴的位置。
“让你生气,”夏蒹被划了一道口脂的下巴发痒,“是指什么?”
“拒绝我,”裴观烛偏过头,发上红色发带随之晃到另一侧,像是觉得自己的话表达不到位,又浅笑着添上一句。
“你为了别的人拒绝我,会让我感觉不舒服。”
“哈?可是......”
夏蒹下意识想要回怼,可话刚到嘴边,又闭上了嘴。
“你的意思是......我能因为一件事拒绝你,但是不能因为别的人所拒绝你吗?”
夏蒹感觉自己大概也是疯了,竟然真的以为自己能听懂裴观烛的意思。
关键,裴观烛还真就点了下头。
“对。”
“可是裴公子你上次是连人带事提的要求,”夏蒹用力挣脱开裴观烛的手,赶紧抹了抹自己的下巴,擦出一片口脂。
看来以后跟杀人魔在一处就连口脂都不该涂,不对,她都不该长这张嘴。
“我上次是拒绝的裴公子提出的杀人要求,这就属于是拒绝了一件事吧,”夏蒹皱眉回望,“你不还是不高兴了?”
“不对,”裴观烛眨了下眼,“你明明是因为那两个人才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