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凛看着她抗拒的小脸,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又啄吻了一下她的粉唇,“好,都听眠眠的。”
再是接着闹,他也要自讨苦吃了,因为隐隐约约之间已经有了抬头之势。
尚且还能忍受,再亲下去,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仔细看了一下,幸而适才动来动去,他的臂膀没有渗血,方幼眠松了一口气,她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喻凛很是不羁。
唉.....
后半月,方幼眠就一直小心翼翼照顾喻凛的伤势,应付各家上门前来探望的大人夫人。
喻凛的身份高,想上门来攀他的人很多,就这小半个月,喻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
因为上一次喻凛出朝廷的公差不在家,喻初回门也没有见着,就因为喻凛受伤,她带着容九鹤上门来住了好些时日。
或许是因为喻家节节高升,侯府的人也没有说什么,跟着过来的人还说了,让喻初和容九鹤好生帮忙看顾着,现下都是一家人了,不讲里外虚荣,多多帮衬才是正理。
喻初回来之后,长房要比之前要热闹许多。
还有一事,州郡那边的水患已经渐渐平了下来,只是前番贪污贿赂一事还在查,听说又牵扯到了宁王旗下的门生官员,这就有些微妙了。
因为喻凛身负重伤,不好行走了刑部和大理寺,一切由着他身边的人代劳,皇帝思前想后,将这件事情拨给了随行去州郡的佥都御史主理,让喻凛好生休养,主要协理就可。
又是一波赏赐下来,除此之外,方幼眠竟然也得了封赏,她跟崔氏一样,仰仗着喻凛的功劳得封了诰命。
跪地接旨听到她名字加封的那一瞬,方幼眠都惊呆了,怔愣在原地,最后还是身边的人提醒,方幼眠才回神接旨。
前来传旨的内官,连连朝着她祝贺恭喜,说她是本朝得封诰命年岁最轻的夫人,前途无量啊。
喻家在场的人无一不嫉妒,纷纷感叹方幼眠的命好,有些长辈妯娌酸里酸气,说她的造化福气都太好了,祖上烧了高香,能得这个恩惠。
崔氏脸色也有不满,她虽说也有诰命了,却也觉得落了下乘,方家女才多大啊,就能得封诰命了,真是借着她儿子的光荣,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有诰命在身上,日后想训斥方幼眠都不好训斥了。
雯歌和宁妈妈打点前来传旨的内官,给了银钱茶水糕点,又亲自把人给送出去。
喻家的长辈都散了,方幼眠还在看圣旨。
她居然因为喻凛此番的功劳得了诰命,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喻凛原本在吃茶,见到她还在看着加封的圣旨,喊了她一声。
但凡人一走,只剩下玉棠阁的人在内,他是越发的没有顾及了,一口一个眠眠。
方幼眠起初也不自在,后面说了也说不听,渐渐不管了,随着他去罢,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是一个称谓罢了。
“好看么?”他打趣她问。
“是真的,不用多番确认。”男人俊美的脸上蕴含笑意。
方幼眠回神,将圣旨小心翼翼卷好,递给旁边的小丫鬟。
“觉得很意外。”她直言,意外之外还有惶恐。
“这是你该得的。”喻凛起身,将她拉过来到腿上抱着。
方幼眠不习惯这样的亲密,青天白日,成何体统,男人的腿骨硬实,再往上一些,可就危险了。
“夫君!”她蹙眉红脸,压着声音喊他。
“你快放我下来。”
“我腿上没致命的伤,也差不离痊愈了。”喻凛圈着她细软的腰身,如此道。
方幼眠想推他,又怕动到他胸膛处的致命伤。
这半个月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比之前要亲密不少,话也渐渐多了。
方幼眠是不想同着他讲的,凡事她已经养成了能动手绝不费口舌的习惯,因为人微言轻,她虽是喻家长房最得脸男人的媳妇,可到底没有脸面,说得再多也是小丑。
不会有人真的通过她冗长的话去理解心疼她,只会落人话柄,遭人挑出来耻笑。
可最近她叮嘱喻凛养伤,话也比之前多了一些。
周围伺候的小丫鬟们纷纷默契低下头去,雯歌和宁妈妈已经送了人折返,见到两位主子的情态,相视一笑,随后朝内室的小丫鬟们招手,让她们悄声退到外面,不要影响了两人。
方幼眠的余光扫到了雯歌和宁妈妈的动作,心下一叹。
喻凛真是越来越不顾及脸面了。
他威风凛凛大都督的名声还要不要?方幼眠真的很想这样问一句,即便是他不想要,她还是想要脸面的。
怎么可以当着那么多人抱她到腿上。
她低着脸庞,鼻端全是男人身上的清冽味道。
“即便是腿上没有致命伤,可夫君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好。”
“但我现在想抱一会眠眠。”
方才她发愣的样子着实招人怜爱,想抱着膝上,凑近了好生看看。
她周身都柔软,样貌又生得好看,凑近了看,越发动人了。
这个姿势十分的危险,方幼眠可没有忘记,上一次喻凛就是以这样的姿势,然后发生了不可控制的...
那时候人来人往,虽说玉棠阁内室没有马车内那般人多,且是家里,可外面都是小丫鬟,适才都看见了,说来说去,最主要的还是白日里,他身上带着伤势。
方幼眠之所以胡思乱想非常抗拒,就是因为她察觉到了喻凛是有些想的,他的大掌控制着她的腰身,指腹点着她的后腰窝那个位置,还有些痒。
“来日方长,过些时日再..抱罢。”她又开始用拖延的方法。
“为夫又不是弱不禁风,何况你轻柔,我抱得住你。”
听着他的口风是不可扭转心意了,方幼眠只得作罢,不与他纠缠这个话茬。
转而道,“夫君阵前搏杀,在州郡为百姓鞠躬尽瘁,几日不休不眠,又遭遇险境,险些命丧,我没有帮上什么忙,着实不敢受用这个诰命。”
皇帝怎么会那么突然给她封诰命?
莫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太低了,配不上喻凛。
“谁说眠眠没有帮上什么。”他夸怀里的姑娘道,“你在家料理大小事务,孝敬长辈,管教小辈,操持着一大家子吃穿用度,不也是鞠躬尽瘁么?”
他伸手捏她挺俏的鼻尖,直到她的小脸皱成一团,又看着她的反应笑。
“后宅内围的琐事虽说不大,却也费心费神,我虽然不曾管过家,到底清楚里头诸多的难做,正因为有你在后面管家,将家里一切治理得井井有条,才能让我安心外出办事,难道不是你该得到的么?”
方幼眠很是意外喻凛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她微微抬眸看向男人俊朗的脸庞,略是沉默。
喻凛这番话是真的吗?
是真的知道她管家的难过?还是想要通过这番漂亮体慰人的话,想要拉近与她的关系,哄得她心软,与他行房?又或者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才说得这么周全?
她管着喻家那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说她辛苦,明白她的难做劳累。
崔氏和几房的叔叔婶婶,乃至平辈妯娌,小辈们,个个都如同方才一样,觉得她能入喻家的门槛是她几辈子修得的福分,祖上冒青烟了。
即便劳累不堪,为管家生了病,也是她的荣幸,她不该不识好歹抱怨,不该露出一丝的疲态,她一个贫瘠之地出来的小庶女是不配叫苦叫累的。
也有人说过她辛苦,喻将军和喻老太太,不过都是一些场面话,张嘴就能来,说说也就过了。
跟喻凛眼下说的,并不一样。
方幼眠能够感觉到的。
尤其是看着喻凛那双漂亮深邃的眼睛的时候。
她感受到,喻凛不是说笑,像是发自内心的体恤她。
看得久了,她心里隐隐触动,方幼眠眉心微动,垂下卷密的睫毛,掩住她脑中翻飞的思绪,“......”
昔年姨娘生她之后的亏空勉强是养回来了,父亲有些腻味了嫡母给他找的妾室,又来偏院找姨娘,那时候的方幼眠虽小,却已经能记事,明白一些道理。
她背着一个草编的背篓,躲在门后,听着父亲跟姨娘说一些很好听的话,姨娘刚开始不接受,后面被他甜言蜜语哄得心软,隐隐触动。
父亲第一次说了很多,姨娘虽说有些触动,父亲还是被她赶走。
后面几次父亲又来,前几次也被赶走,可没多久,姨娘就信了他的话,留下他,再而后算是重修于好了罢...总归是有说有笑的。
再后来,姨娘有了身孕,父亲又有了新人,便很少来了。
姨娘怀着身孕,时常看着窗外寥落的树发呆,嘴边念叨着父亲跟她说过的那些好听的话。
几经周转,树绿树黄又变得萧条。
生下弟弟妹妹,她再也不念了,变得爱哭了很多,又不吃饭,时常说男子薄情,为了能跟女人一时欢好,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可恨她愚蠢,居然都信了。
这些话是对着方幼眠说的。
看着姨娘泪眼滂沱,形销骨立的身躯,方幼眠脑海当中浮现出两人之前情好蜜意,耳鬓厮磨的样子。
...也不知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些。
喻凛察觉到她失神,俯身凑近,问她。
“眠眠在想什么?这样的专注。”
她人已经在他的怀中,可他依旧能感觉到她离他很远。
到底在想什么呢,沉浸失神至此。
“没有想什么。”她扬起小脸,唇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又恢复了跟往常一样的神态。
“只是觉得夫君很体贴入微,待我好。”她敛睫,说着空话。
“果真?”
喻凛抱着她,抵着她的额,闻到她身上的清甜。
“看眠眠的样子,我有些不信。”他越发把她抱过来些。
“果真。”方幼眠淡道。
真真假假,又能如何?
喻凛却被她不走心的话哄得愉悦,他拉着她的手,骨节分明的大掌钻入她的指缝当中,与她十指相扣。
低声道,“你我夫妇一体,荣辱自然是与共的。”
“陛下奖赏你,也是奖赏我。”
他的官位已经升无可升了,所以陛下想不到要给他赏赐什么的时候,问他想要什么,喻凛给她求了诰命之位。
都怪他从前做不到给她体面,只有一个喻家长媳的空位,所以旁人都不看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