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亲一亲吗?”◎
乍闻此言, 方幼眠微愣。
喻凛一直留心她的神色,自然没有错过她的反应。
她不止微愣, 惊诧他的问话,黛眉也蹙了起来,粉唇微抿。
即便方幼眠还什么都没有说,喻凛已经从她的反应当中约莫得知了一些。
人回顾往昔,若是那段时日轻松愉悦,不该是这样的反应,他早便预料到了, 真正见到她的反应,心里越发的内疚郁闷,是他亏欠了她的。
方幼眠很快调整了反应神色, 淡笑着反问,“夫君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喻凛看着她小脸上淡淡的笑容,垂落在侧的指腹不自觉摩挲起来。
不明白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什么旁的情绪。
他也故作轻松笑道, “昨日我与眠眠说了许多那三年的事,礼尚往来, 自然也想听听眠眠的那几年。”
“不过都是一些过去的往事了...”
喻凛很会找话茬见缝插针试探,方幼眠没有径直反驳回绝的理由, 她含糊其辞试图揭过。
喻凛见她垂眼沉默,又要恢复之前的冷淡样子。
忍不住往她这边挪过来,方幼眠一见他动, 就忍不住提心神, 眼睛又睁开看过去了, 她的语气颇有些无奈。
“夫君, 你的伤势严重, 最好还是不要乱动。”
“动一下都不可以?”他问。
动一下是可以,可没什么事还是不要乱动了罢?
这话有些不好直接脱口而出,她只问,“夫君若是想动,告知我,我帮你。”
喻凛又是忍不住闷笑出声,她怎么这样可爱。
想伸手捏捏旁边姑娘的脸颊,或者屈指刮刮她挺俏的鼻梁骨,又怕动了招她恼怒。
喻凛收敛笑意,“...好。”
“若有需要帮忙的,我会告知眠眠。”
“嗯。”
本以为这茬揭过之后,身侧的男人理应睡觉了,谁知他还在问,“果真不能说么?”
“若是眠眠顾忌,不想说,径直告诉我也可以。”他又补了一句。
方幼眠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兴趣,一而再再而三询问,都说到这个颇是可怜的份上。
不说,似乎不大好了。
方幼眠回他,“倒也不是不能说不想说,不过是因为那些事情无趣,没有什么说头。”
怕喻凛不信追问,方幼眠还真的回想了一下。
可在她的记忆当中真没有什么有趣高兴的事,若说有,那便是弟弟妹妹给她寄家书来的时候。
蜀地那边的事情,方幼眠不会向喻凛提起。
她启唇道,“那几年在家,伺候婆母公爹,祖母...兼并管账理家。”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就没有什么了么?”
小妹与她同岁,整日里疯跑疯玩,今儿诗会明儿赏花宴后天要去打马球,在京城待不住了,便外出游玩。
对比之下,方幼眠的日子着实闷得过分。
“没有了。”刚开始的确闷,后面忙着接私活赚钱,倒也不那么闷。
喻凛又想到一事,“你我成亲一事,家里隐瞒不告,我在边关并不知情。”
“嗯。”方幼眠颔首,不晓得喻凛怎么又转说起这个茬。
从喻凛回来第一天,喻老太太让她给喻凛见礼,两人打第一个照面,那时候方幼眠便晓得,他根本就不知道成了这桩亲事。
“...对不起,眠眠。”
“嗯?”方幼眠蹙眉不解,“夫君...何出此言?”
她看向喻凛的面庞,见到带有明显愧疚之意的眉眼。
喻凛轻声道,“我...”
“那几年你的日子,便是不说,我也明白,定然是难熬的。”
“是我对不住你。”
“夫君着实言重了,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
她看得很透彻。
喻家和方家门第不一样,门当户对?说出来只怕人家笑话,她和喻凛更不是什么自幼相识佳偶天成定下的美满姻缘。
这桩婚事,真说起来,要讲得难听一些,算是谋求利益而成,方家目的是要给嫡长哥哥谋求一个好的官位,再借助于喻家青云直上。
至于喻家,若是她没有猜错,娶她是为了躲避锋芒罢?方幼眠刚来的时候,的确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喻老太太会看上她?难道真的是因为那纸婚书?
她身份单薄,只是一个姨娘所出的庶女,纵然样貌好些,顶什么用?喻家嫡长公子,瀛京序首,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呢?
方家纵然不算太小户,可远在蜀地,知道这门亲事的人也少,若说喻老太太是害怕旁人说喻家得势违背旧约,未免太过于牵强了一些。
她也是嫁进来之后,听多了喻家相关的事,才渐渐悟明白,喻老太太眼明心亮,是怕真选择了一个门当户对的,重臣联姻,引起圣上忌惮,为皇权所不容,这才让她嫁给喻凛。
她露出淡然的笑,“况且夫君也不知道啊。”
常言道不知者无罪嘛。
“昔年我在边关,逢年过节,会时常往家送书信和物件回来,因...所以没有准备你的。”
他想到所有人都拿到了礼,唯独他的妻子。
他的小夫人手上孤零零的,什么都没有,便内疚得不知所措,只觉得亏欠她更多。
“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叫人回来看看的。”
实际上他也派人回来了,只是喻老太太吩咐了刻意隐瞒,铁了心要将他蒙在鼓里,怎么会让他知道。
“不过都是一些寻常的东西,夫君今日与我说这番话,我心中已经了然,不会埋怨责备夫君的。”
她早没了祈盼,自然就不怕失望了。
有或者没有,都是一样的。
方幼眠软声软气认认真真的“敷衍”着喻凛,算是哄着他歇息。
“夫君在外为国效力,自然是守护边关要紧,孰轻孰重,我能够分得清...”她想了一些措辞。
喻凛低声,“我知道,现在说得再多也是无用。”
就是因为她太过于懂事,不胡搅蛮缠,又安静柔顺,才叫他越发的不知所措,不知怎么面对弥补她才好。
这么多年的委屈憋闷,也不怪他上一次拐着弯试问避子药丸,她都不肯说实情,都是他...他还做得不够。
战场之上他尚且清楚不可急功近利,碰到了感情,却像是一个毛头小子,做事不明深浅,还总是克制不住自己。
想到那日的用力,他真是该死。
说到底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不想要她与旁的人过于亲密了,就像现在,即便是想明白了,还是觉得嫉妒,介意她亲密叫陆如安哥哥,情绪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只能压着。
喻凛伸了手过来,“......”
虽说不是伤在心口旁边的那只手,左边的依旧还是有皮肉伤,方幼眠还以为他要做什么,连忙将手给伸过去。
原来...喻凛是要牵她。
修长的大掌包裹住绵软的小手,他不住摩挲着她嫩滑的手背,“眠眠,日后我一定好生待你好,不叫你受委屈。”
男人的眼神真挚深邃,嗓音低沉和缓。
就这么深情注视着她,方幼眠心下微动,想把手给收回来,他的手和他眼神一样,都太烫了。
烫得她有些不适,“......”
都说生病的人要脆弱一些,喻凛莫不是高热烧糊涂了,平白无故跟她提起旧事,又说这些话。
莫不是他察觉了什么?
方幼眠心下微动,想来不会的。
“眠眠....”他又叫她的名字,缱绻一如前几次。
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看着她的嘴巴,眸色有些深。
有些时日不曾一处亲密,可方幼眠是懂他要做什么的,想要亲她。
喻凛的确是要亲她,无关情.欲,就是想要跟她亲近,确认她在他的身边。
一切都说开了,她也牵住他的手,可喻凛的心里总觉得不安,莫名其妙,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就是因为这样,才想要跟她更亲近一些。
方幼眠了然喻凛的意思却不想动,见他侧身要凑过来,这若是碰到了伤口,天就要塌了,这个时辰惊动了太医,喻家的人定然会过来,到时候崔氏必然会埋怨她不好生照顾。
没有办法,方幼眠只能凑过去,安抚性地碰了碰男人的薄唇。
本想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谁知道喻凛不满于此,竟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压着姑娘饱满的下唇瓣,径直给递了进去。
方幼眠不喜欢他这样强势的吻法。
犹如红鲤戏水,有时候追逐嬉戏过于投入,会溅出水丝来。
她每次都要擦拭,这就是方幼眠不喜欢的原因。
她小幅度虚虚掐着喻凛的肩胛骨,确保不触碰到他的伤势,喻凛的性子她知道,不叫他亲愉悦了,总不分开。
这一次倒是分开得快了,他还没有松手,只问。
“为什么走神?”
方幼眠尽力忽视他薄唇上的水泽,还有些喘气不匀,“夫君的身子不好,还是不要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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