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胡德胜站在窗前,指间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他却浑然不觉。
距离刺杀行动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南京城的夜色依然浓重,但他的眼皮却沉重不起来。
他并非对“鬼见愁”的刺杀技巧不放心——那个男人的本事,整个华东黑道无人不知。
一柄短刀,一支手枪,从无失手。
但越是如此,胡德胜心里越是不安。
“鬼见愁”本事大,脾气更大,行事乖张,从不按常理出牌。
即便是胡德胜这样老谋深算的情报组长,也时常觉得难以驾驭。
“太有本事、有个性了也未必是好事......”胡德胜喃喃自语,将烟头狠狠摁灭在窗台上。他转身走向床头柜,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勃朗宁手枪,熟练地检查弹匣。
昨天,他从临城调来了四个兄弟,都是跟了他多年的心腹。
此刻他们就分散在附近的旅馆里,随时待命。
胡德胜不需要他们直接参与刺杀,但必须确保一旦“鬼见愁”出了岔子,有人能及时补枪,更有人能善后。
他看了看腕表——凌晨四点四十分。
“叮铃铃……”
深夜的电话铃声格外刺耳,胡德胜的神经瞬间绷紧。
他一把抓起话筒,听筒里传来闵文忠低沉的声音:“德胜,有迹象表明,王韦忠偷偷离开青岛回来了。”
胡德胜瞳孔骤缩,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话筒。
虽然他和王韦忠私交不错,但这个节骨眼上,王韦忠突然潜回南京,绝不是好事。
“科长,消息可靠吗?”胡德胜声音发紧。
“处座已经下令行动科全城搜捕,”闵文忠的语气透着寒意,“务必把人找到。你那边也注意一下,不要出了纰漏。”
“多谢科长提醒!”
挂断电话,胡德胜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胡德胜最不愿看到的就是王韦忠搅进这潭浑水。
一来两人私交甚笃,真要刀兵相见,面上挂不住; 二来王韦忠素来机敏,若被他嗅出刺杀行动的蛛丝马迹,以他的性子必定横插一脚——到时候是灭口还是纵容?
灭口则自断臂膀,纵容则计划败露。
更棘手的是,王韦忠与日本人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万一他暗中递消息给特高课,日本人也有插一脚的可能。
这是胡德胜最不想看到的。
另一边,闵文忠又打了一个电话,是找王德发的,但王德发队里没人接。
他狠狠摔下电话,脸色铁青。
办公桌上的茶杯被他一把扫落,瓷片在花岗岩地板上炸得粉碎。
“王德发人呢?!”他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怒吼,
几个值班特务缩在门外,大气不敢出。
最后还是一个特务战兢兢进来:“报告科长,王队长昨夜就不知去向……我们方才找了,一直联系不上。”
“混账东西!”闵文忠一把扯开领口,脖颈青筋暴起,“那他们队里的人呢?”
“半夜被叫走了!”
闵文忠狐疑地看着他:“队里有紧急任务?我怎么不知道?”
他很恼火,今夜多事之秋,自己手下居然失踪了,这简直是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不到二十分钟,王德发的电话终于打了进来。
闵文忠一把抓起话筒,还没等对方开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骂:“你他妈死哪去了?!今晚这么紧要关头,你带人玩失踪?”
王德发刚想解释:“科长,我这边发现重要线索,正在追查......”
“放屁!”闵文忠直接打断,声音震得话筒嗡嗡作响,“行动科的人都在满城跑,你倒好,带着人躲清闲?王韦忠要是跑了,老子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科长知道王韦忠的事情了?
“不是,科长您听我说......”
“说什么说!”闵文忠越骂越凶,“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科里!要是敢耽误一分钟,你就等着蹲禁闭吧!”
王德发握着话筒的手直发抖,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张了张嘴还想辩解,电话那头已经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闵文忠直接把电话砸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王德发一路小跑冲进办公室,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刚站稳,闵文忠的骂声就劈头盖脸砸下来:
“你还知道回来?!”闵文忠狠狠一拍桌子,“全科上下就你王队长姗姗来迟,连老子打几次电话电话都找不到你,还把队里的人都调走了。你想干什么?”
王德发低着头,喉结滚动:“科长,对不起,今晚有人想杀我,所以我就......”
王德发还是把几乎遇刺的事情作了汇报,但是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闭嘴!现在立刻带人去找人!再敢自作主张,就滚去档案室!”
闵文忠也意识到王韦忠的出现不是什么好事情,这才让王德发带人抓捕,以此减少对胡德胜行动的影响。
办公室里太闷,闵文忠摔门而出,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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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扑面,却吹不散他眉间的阴郁。
刚推开露台门,就撞见对面的楼上,行动科科长赵伯钧正倚着栏杆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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