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怎样治理国家?回答说:对于贤能的人,不依级别次序而破格提拔!对于无德无能的人,就应该片刻不留立即罢免!对于元凶首恶,不需要教育就可以马上杀掉!对于普通民众,不靠行政手段而进行教育感化。”荀子放声地说道:“我所知道的治理国家的道理,是君王通过有道德的君子来治理国家,是不通过强权而通过感化来统治百姓!”
“您说的真是荒唐!”
“现在如果按声誉选用人才,那么臣下就会背离君主而在下面紧密勾结!如果根据朋党的关系来推荐官员,那么老百姓就会致力于结党勾结而不求依法办事。以虚假的名声为依据奖赏,以诽谤的流言作为依据施行处罚,那么喜欢奖赏而厌恶处罚的人,就会丢掉国家法定的职责,玩弄个人手段,互相包庇利用!”
韩非不理会荀子的愤怒,又继续说道:“您说要通过有道德的君子来治理国家,这些有道德的君子,不过是有虚假的声誉,像我老师这样的人,我还没有见过第二个呢!我所看到的其他的君子,都是没有实干的才能,喜欢以虚假的名声来博取君王的赏赐!”
“我所知道的赵国,赵国曾有老师,信陵君,信平君,虞卿,董成子等人,他们哪一个不是您所说的君子呢?”
“所以圣明的君主用法制来选拔人才,不凭自己的意愿来用人。按法制来考核臣下的功绩,而不靠自己的主观来推测。有才能的人不被埋没,坏人坏事无从掩饰,徒有虚名的人不能进用,遭受诽谤的人不被免职,那么君主就能明辨臣下的功过是非而国家就容易治理,所以君主依法办事就可以了!”
荀子冷哼了一声,又说道:“正是因为赵国的事情,我才这样说啊。”
“对那些带着好的建议而来的人,就用礼节对待他!对怀着恶意而来的人,就用刑罚对待他!这两种情况能区别开来,那么贤能的人和无才无德的人就不会混杂在一起,是非也就不会混淆不清。贤能的人和无才无德的人不混杂,那么贤才就会到来!是非不混淆,那么国家就能得到治理!”
公孙龙摇着头,说道:“你们说的都不对。荀子说的是以有道德君子来治理国家,韩非说的是以法治来治理国家,这是我们所说的治国的概念里的‘君王依仗’分类,君王应该凭借什么来治理国家,我所知道的道理是:任命有声誉有道德的君子和以制度来提拔有才能的官吏,这并不冲突,这两件事的目的是让国家强盛,彼此不矛盾。”
“这是可以相互分离的事情,君王可以任命那些有才能的君子来执行这件事。这么一来,一个化为君王用人的概念,一个化为国家选拔人才的概念,彼此分离开来,就不必互相诋毁,可以同时进行。”
赵括摇着头,说道:“墨子说:譬如要使一个国家的善于射御之人增多,就必须使他们富裕,使他们显贵,尊敬他们,赞誉他们,这之后国家善于射御的人就可以增多了。如果君王想要让国内可以治理国家的贤才变多,那就要尊敬贤才,教育是基础,教育是能培养出更多贤才的。”
“秦王免去学室弟子们的税赋徭役,培养出了很多的官吏,因此官吏制度的根本还是在与对官吏的重视和对教育的重视。”
“荀子说要任命仁义的君子来担任官职,那这个仁义的君子的定义,我们可以谈论。子路说:齐桓公杀了公子纠,召忽自杀以殉,但管仲却没有死。管仲不能算是仁人吧?孔子说:桓公多次召集各诸侯国盟会,不用武力,都是管仲出的力。这就是他的仁德!这就是他的仁德!”
“有仁义的人未必就是道德之士,仁义是体现在他的举动上,拿我自己举例,天下人都说我是仁义的君子,可是我没有能消除天下的战争,也没有像管仲那样击败胡人,如此看来,李牧才是超过我的真正仁义的人!我不知道荀子所说的仁义的道德君子是否就是孔子所说的这样。”
“若是这样,韩非所说的按照制度不偏袒的对待大臣,提拔其中有政绩的人,跟荀子所说的是同一件事情。”
“庄子说:天下大乱的时候,贤圣不能明察,道德规范不能统一,天下的学者多是各得一偏而自以为是。就像耳口鼻都有它的知觉功能,而不能相互通用。就像百家众技一样,都有所长,时有所用。即使如此,但不完备又不普遍,是看问题片面的人。各家学说未必就是互相敌视的,若是能互相通用,后人就不会像庄子所说的看不到真正的大道了。”
秦王乖巧的坐在地面上,看着面前的四位大学者争执,荀子讲究仁政,在君王治理国家的方面,就是任用有道德的人,有才能的人。而韩非更多的提倡法治,他希望通过律法来规定所有的事情,而不是靠什么贤人,武成君的才学实在让人敬佩,他似乎精通百家之学说,总是用墨子,孔子,庄子等多派的学说来跟他们辩论。
至于公孙龙,秦王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不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拿如今的秦国为例。”荀子认真地说道:“秦国的国力强大,没有哪个国家是他的对手,百姓们忙碌与耕地,官吏们也精尽心尽职,这就是我赞美秦国制度的原因……可是要让我说出不足之处,就是秦国没有儒者,儒者的能力在于仁义,一味的武力只能让摧毁诸国的城池和士卒,却不能让他们真正的跟随。”
“严厉苛刻的制度只能让百姓们为了利益而跟随,而当秦国给不出这种利益的时候,就是秦国治下的百姓,也会起来反抗他,这就是没有仁政的缘故了,若是能让百姓们从心里敬爱国君,热爱自己的国家,那么即使在国家最危险的时候,这些百姓所想的也是要保护,而不是推翻他。”
“所以我认为秦国可以在他击败的国家内施行仁义的制度,能够减弱自己严厉苛刻的制度……”
韩非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您说的有道理的,可是我不认同的是:您所谈论的制度,制度是不断改进的,秦国如今的制度,是最适合用来一王天下的制度,若是改变了这个制度,秦国就没有办法再对付其他的国家,失去了强大的制度,百姓们不愿意再为秦国征战,那您所说的仁政,又有什么用处呢?秦国最强大的地方,就是他没有儒者啊!”
“其实两位所说的都有道理。”
赵括开口说道:“荀子说的很对,一味的强权会逼反百姓,应当温和的对待各国的百姓,减少严厉的律法,减免一些重的惩罚……韩非所说的也不错,秦国的军功制,是秦国之所以强大的根本,若是为了施行仁义的制度而改变了这一点,秦国一定不会像原先那样强大,战争还会持续。”
“所以,现在的制度是战时的制度,在和平的时期,是可以通过仁政的办法,让各地的百姓们都明白和平的珍贵,让他们不再抱怨,让他们享受到好处,重视他们,给与他们富裕的生活。”
“尸子说:治理天下有四个道理:一是忠诚仁爱,二是公而无私,三是任用贤能,四是确立法度。法度通行就能财用富足,任用贤能就能多有成功,公而无私是汇聚百智为已所用的根本,忠诚仁爱是为人父母必须具备的品行……拿秦国来举例,君王仁爱,大臣无私,能任用贤才,用最适合的法度来治理秦国。”
秦王咧嘴傻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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