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依旧站在原地的尤旋看了一会儿, 抬步走过去,语气温和:“怎么跑出来了?头有没有不舒服?”他说着想再试试她额头的温度, 却被尤旋躲开了。
她面上依旧含着笑:“公爷一直没用午膳,我来看看, 顺便问问紫嫣的事是怎么回事。我看公爷这阵势, 莫非想要收了紫嫣?她是寿眉堂母亲那里送过来的, 这事我不好做主, 你得去问问母亲的意见。”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比方才对沈嫣更亲密许多,甚至故意把她头发揉乱了,蓬松松的,像只炸了毛的小花猫。
她被他的动作搞得有点懵, 愣愣地站那儿,睁着水灵灵的杏眼,好半晌回过神来, 突然就委屈了, 抱着自己的头,眼眶红红的, 瞪着他:“你干嘛呀!”
这里有侍卫, 还有丫头在呢,他就这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她!
还把她头发搞乱了……
她气得想扑上去咬他一口。
穆庭蔚却笑了,将人抱起来, 大步回画眉堂。
入了外间, 他将人放在坐榻上, 撑着柔软的垫子俯首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纳妾了?你急什么?”
他一张俊逸隽秀的脸凑的极近,尤旋呼吸缓慢了几分,一张脸憋得有些红,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酝酿了好半天,抬头:“公爷,沈嫣的事你还没跟我说清楚的,紫嫣又是怎么回事,你,你才跟我成婚两个多月,这也太,太,太不检点了……”
她现在有点后悔没有答应徐正卿,让他带她回大越了。
没想到穆庭蔚是这种人!
“紫嫣就是沈嫣。”他突然对着她认真说了一句。
尤旋一惊,怔愣着抬眸与他对视。
穆庭蔚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柔软的手攥在掌中,说了方才在书房里发生的事情。
屋子里静悄悄的,尤旋就那么听着,也不出声。
直到最后,他说完了,见尤旋一脸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帮她理了理头发,他问:“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尤旋抿了抿唇,低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借尸还魂这种事,虽说稀奇了些,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她想到了自己。
没想到沈嫣居然跟她一样,有这样的经历。而且,原来她以前那么惨。
尤旋还挺心疼她的。
“沈嫣是独孤家的女儿,怎么会被送出去,成了沈相的妹妹呢?”她问。
穆庭蔚:“算命相士说独孤家的女儿有凤命,独孤仪携玉而生,自然觉得凤命说得是她。但是古往今来,天无二主,国无二君,凤位,也只有一个。你见过哪位皇后有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姊妹吗?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岂不乱了套?独孤家想培养出一个皇后出来,自然就得舍弃一个女儿。独孤嫣,就是理所当然被舍弃的哪一个。”
“沈鸣黎的母亲顾氏与独孤夫人有远亲,所以独孤嫣被寄养在顾氏身边。他们只当顾氏是个寡妇,带这个沈鸣黎在乡野为生,身世简单。独孤嫣被送去乡下,做了沈鸣黎的妹妹,改名为沈嫣。”
尤旋拧眉:“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沈鸣黎的父亲也是朝中大员,官居丞相。怎么又说他母亲顾氏是个乡野寡妇?”
穆庭蔚道:“老丞相沈寄的确是沈鸣黎的父亲。但是顾氏出生小门小户,他为了自己以后的仕途,入京赶考前休了妻,后来高中状元,娶了当时的侯府千金。之后仕途一片大好,步步高升,最后坐上了丞相的位子上。”
“而顾氏被沈寄休弃之时,已然怀了身孕,便是沈鸣黎。沈鸣黎三岁的时候,顾氏改嫁一位姓沈的猎户,原本生活美满。不料成婚半年,那猎户打猎时遇上虎狼,丢了命。顾氏这才成了寡妇。”
“我父亲早故,早年母亲带着我在沈鸣黎家乡的镇上居住,我与沈鸣黎是在书院里认识的。后来我们一起入京,他中了状元,而我一心想要驱逐蛮夷,最后放弃科考披着盔甲上了战场。之后我和他一武一文,在朝中相互扶持。”
“老丞相沈寄除了沈鸣黎这一个儿子外,多年再无所出。得知沈鸣黎的身份后,沈寄想要认回他,沈鸣黎对他有恨,并不曾跟他相认。不过在朝堂上,老丞相一直明里暗里的帮他,朝野上下都知道,他是老丞相之子。因着这层关系,沈鸣黎平步青云,也是步步高升,甚至后来年纪轻轻坐上丞相之位。”
“那,你跟沈鸣黎为何关系不好了?因为……沈嫣吗?”尤旋问。
穆庭蔚默了一会儿,捏了捏她的手指:“沈嫣入宫前,我曾说要娶她,沈嫣拒绝了。这件事沈鸣黎不知道,他以为我不愿意娶沈嫣,所以她才会入宫,本就对我不满。后来,沈嫣的死也是因为我。”
“我立下战功,又手握兵权,令先帝忌惮,想取我性命。那时候我对他警惕,他下不了手,便利用了沈嫣,让沈嫣敬酒给我。沈嫣知道我杯中有毒,跟我的换了,喝下了那杯毒酒。”
穆庭蔚抿了抿唇:“她就是太傻,怕我会出事。事实上,即便她不替我喝,我也不会饮下那杯酒的。她当时还怀着孕,即将临盆,虽然御医奋力救治,最后也只救下了个孱弱的孩子,她送了命。此事之后,沈鸣黎便与我决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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