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他觉得她的身形有些落寞,又莫名透着些许哀伤。
为何会给他这样一种感觉呢?莫非,是这些年自己一个人带孩子太过辛苦?
穆庭蔚还记得那晚她的话,只当一场露水情缘,谁也不必记在心上。
她是女儿家,那晚之事明明是自己吃了亏,又为何对他说那样的话,甚至还拿钱来封他的口?
莫非,是心里对秦延生难以忘情?
想到这个原因,穆庭蔚眸中神色冷了几分。
台阶上坐着的尤旋,不知何时从地上捡起了一片树叶,放在唇边吹成曲子。
曲声悠扬,犹如天籁,唤回了穆庭蔚的思绪。
她随意地坐在那儿,溶溶月光洒在那张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二十出头的年纪,容颜尚且娇媚,黛眉朱唇,桃腮雪肤,身形纤细,若非梳着妇人发髻,倒像是正值妙龄。
她吹曲子时,仪态认真,眉目若蹙,微风送来一缕花香,她发间青丝曼舞,倒是一副绝佳的美人图。
一曲作罢,她将那片叶子至于掌心,嘟嘴吹了口气,那片树叶盘旋着落在她的绣鞋上。她又抖了抖裙摆,结果叶子没被她从绣鞋上抖下去,反而又粘在了裙子上。
她站起身来,又拉着裙摆抖了几下,那片难缠的叶子才算终于落了地。
她似乎有些生气,对着那片叶子踩了几脚。
穆庭蔚望着,觉得她举止间颇有几分少女的憨态可掬,唇角也不自觉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直到看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穆庭蔚又站了一会儿,悄无声息越窗而入,去看自己的儿子。
元宵这会儿还没睡着,侧身躺着,后背朝外,手里攥着那枚玉佩。
穆庭蔚拉开床幔坐下时,元宵有所察觉,下意识回了头。借着昏黄的烛光看清楚来人居然是镇国公时,他一双眼睛都跟着亮了。
元宵激动的直接坐起来,正要说话,却被穆庭蔚捂了嘴巴。
他轻轻“嘘”了一声,元宵很聪明地点头,示意自己不大声说话。
穆庭蔚这才松开他,看到他手里的玉佩,低声笑问:“怎么睡觉还拿着?这么喜欢。”
元宵点头:“喜欢,因为是镇国公送我的。”
穆庭蔚眸中含笑,仔细看着他的眉眼,再回想着乔阳的话,不觉间也喃喃出声:“长得是挺像我们穆家人的,难怪你我如此有缘。”
“什么?”元宵好奇地看着他。
穆庭蔚点了点他的小鼻子:“我们元宵长得俊俏。”
元宵得意洋洋:“我娘也这么说!”
穆庭蔚看着这孩子,越瞧越欢喜。
“来,让我抱抱。”他说着,把元宵用被子裹着,抱坐在自己腿上。
“知道这玉佩有多厉害吗?”他问。
元宵摇头。
穆庭蔚笑:“这可是镇国公贴身之物,你只要拿着,整个大霖的文武百官都得唯你马首是瞻。你们寄州城的知府,也不敢得罪你。”
纵然聪慧,但年纪终究还是不大,元宵并不懂所谓的权力与尊卑,只茫然地看着他,唯一听出来的意思就是,这个东西很厉害,连当官的都怕。
他肉嘟嘟的小手把它攥的更紧了,琢磨着是不是要把宝贝给藏起来,免得他太小被人给抢了去。
穆庭蔚问他:“所以镇国公对你好不好?”
“好。”他乖乖点头,心里还在想着这玉佩藏哪里比较安全一些。
穆庭蔚看出了他的心思:“想藏起来?”
元宵点头:“怕弄丢了,长大就不能去找你了。”
穆庭蔚看着他:“你唤我一声父亲,你这个人,就比那玉佩尊贵千百倍。你长大了,就是镇国公。所以,元宵要不要叫我父亲?”
元宵瞪大了眼睛,抱着手里的玉佩摇头,一脸无辜:“我父亲死了,在天上看着我呢,不能乱喊!”
穆庭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