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转身回家。
这个点，家里很安静，一楼客厅没人，只落地窗前留了盏SERIP轻奢全铜落地灯。
暖暖的灯光流泻而下，将地板映出柔和的光泽来。
顾秦没急着上楼，独自在沙发上坐下，酒劲儿慢慢上涌，他整个人有些犯困，将衬衣扣子解开了几颗，倦懒地闭了眼。
穆楚晚饭的时候没什么胃口，这会儿写了点暑假作业，突然又觉得饿。
看了下时间，她从楼上下来找吃的，却意外看见倒在沙发上的顾秦。
他怎么睡这儿？
穆楚狐疑着走过去，闻到了浓浓的酒气，再看他此刻的样子，估计喝了不少。
顾秦躺在沙发上，枕着抱枕。
因为身高的原因，小腿勉强搭在沙发边缘，皮革鞋子自然垂下。
他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心微微蹙着，却不影响天生的俊逸，剑眉浓密的像用眉笔描过，鼻梁精致而挺翘，薄唇在灯光下呈现淡淡的粉色，颜色不浅不重，却恰到好处。
他忽然动了下，贴着沙发靠背的一条腿屈起，手臂搭在膝盖上，眼皮耷拉着没睁开。
穆楚因他的举动回了神，过去晃了晃他：“哥哥？”
喝醉酒，他这身高窝在沙发上睡一宿肯定是不行的。
顾秦并没有睡，只是眼皮有些沉，脑袋也昏昏的，躺这里稍稍眯了下。
听见穆楚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迎上她关切的目光。
穆楚在他眼前伸出两根手指，一本正经地问：“哥哥，你喝醉了吗？这是几？”
顾秦没料到他问自己这么无聊的问题，也一本正经地回她：“三。”
穆楚看看自己的两根手指，嘀咕：“真喝醉了？”
她又指指自己：“我是谁？”
顾秦忍着笑，声音懒懒的，略有些飘忽：“惜惜。”
看来真是醉了，不识数就算了，居然连人都认不清楚。
都醉成糊涂蛋了！
穆楚没忍住，有点戏精附体，学着他以前对自己的样子，食指戳着他眉心，开始一本正经训斥：“长本事了是吧，不回家吃饭，还敢在外面喝酒？还喝得烂醉回来？跟谁喝酒呢，喝成这样？”
顾秦略微换了个姿势，很配合她：“田衡，谢修文。”
穆楚没料到他会这么乖，有点愣住，看着他眼睛眨巴了几下，眸色都亮了。
突然咧嘴笑起来，梨涡浅浅的，有些晃眼：“哥哥，你喝醉酒好乖哦！”
“……”
“像条哈巴狗。”
“……”
穆楚清清嗓子，有点上瘾，继续教育他：“喝酒伤身知不知道？”
“嗯。”
顾秦低低地应着，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郁结在心底的烦闷渐渐散去，只剩下暖意。
穆楚继续蹲在他身边，戳着脑门儿教育：“还出不出去喝酒了？”
她凑他很近，嘴巴一张一合的，训起人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不了。”他答。
“再喝怎么办？”
“你说。”
穆楚眼珠滚动，想着他之前说自己的，脱口而出：“再喝……打断腿！”
顾秦唇角浅浅弯了一下，附和她：“嗯，再喝打断腿。”
穆楚笑意更浓，自言自语：“怪不得平时喜欢教训人呢，给别人训话，确实挺爽。”
她只顾沉浸在兴奋里，没看到顾秦望过来时，目色中柔和的宠溺。
“你下楼做什么？”顾秦突然出声问她，声音很轻。
他怕她再这么可可爱爱下去，他会忍不住把她按在沙发上，为所欲为。
不过他问的太正经，穆楚笑意僵了下，以为他酒醒了。
她抿了下唇，试探着又问了一遍：“哥哥，我是谁来着？”
“你不是……”顾秦瞥她一眼，揉着眉心，应得漫不经心，“惜惜吗。”
语毕，他感觉她瞬间松了口气，笑呵呵跟着附和：“对，我是惜惜！哥哥真聪明！”
“……”这丫头玩儿的还挺上瘾。
“下楼做什么？”顾秦继续重复刚刚的问题。
穆楚以为他真喝醉了，便没跟他说要找吃的这事，随口敷衍着，把他当小孩子哄：“我这不是看你一直没回家，下来看看，关心你来着。”
顾秦听完却当了真，心里暖暖的，看着她：“那我以后尽量不回来这么晚。”
穆楚点头，笑容逐渐慈祥：“嗯，真乖。”
她还象征性摸摸他头，以作奖励。
顾秦：“……”
他没忍住，把她放在自己头上的爪子拿下来：“摸狗呢？”
穆楚仗着他喝醉了，可劲儿欺负他：“哥哥，你都醉成这样了，还没忘记自己是什么物种？好聪明哦！”
还给他鼓掌：呱唧呱唧。
顾秦：“……”你管小狗叫哥哥，那你也挺聪明的。
玩够了，穆楚想起来要扶顾秦回房间。
她拽着顾秦的胳膊拉他起来，但她力气小，那人跟一滩烂泥似的躺在沙发上，拉都拉不动。
她又使劲儿拽了一回，结果被他一条腿给绊倒，整个人砸在他身上。
她慌乱抬头，恰好对上顾秦睁开的迷离双眸。
他一副刚刚有些清醒了的样子，声音里带着诧异，故作不解：“花花，你趴哥哥身上干嘛？”
“……”穆楚莫名有点委屈，从他身上起来，“明明是你腿绊到我了！”
顾秦唇角动了下，重新闭上眼。
穆楚看他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一会儿叫她惜惜，一会儿又喊花花，索性大度地不跟他一般见识。
又使力去拽他起来，心里想着，如果这回还拽不动，她还是去叫管家吧。
偏巧这一次，人被他拽起来了。
顾秦见好就收，随着她的力道起身。
穆楚喘息着，架着他去走电梯。
顾秦力道半压在她身上，穆楚虽有些艰难，却勉强能将人拖动。
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她没察觉出丝毫异样。
电梯里，顾秦借着身高的优势，偷偷垂眸打量她。
她因为刚刚的折腾，小脸儿很红润，樱唇微张，喘着粗气，眉心半拧着表达自己的不乐意。
不过虽然不满，却也没把他推开。
电梯从一楼升到三楼，她始终静静承受着来自他施加的力道。
艰难将人扶进卧室，随手打开床头灯，她搀着他倒在床上。
自己也太累了，跟他并肩躺着，盯着天花板大口呼吸着。
嘴上还抱怨：“你再出去喝酒喝成这样，下回我让管家把你抬到大门口，让你睡大街！”
顿了会儿，又说：“让你从哈巴狗，变成流浪狗！”
顾秦：“……”今晚上怎么跟狗杠上了？
他偏头看她躺在自己床上喘息，双颊红润，娇俏中带了点媚。
顾秦瞳孔蓦地收紧了些，晦暗中夹杂几分缱绻，有欲望在胸腔里滋生，蔓延，看着她时带了点侵略性。
偏她没有半点防范，还突然侧过身子，静静望着他，忽而伸了手指去玩他的睫毛，轻轻拨弄。
顾秦身子有片刻的僵滞，闭目缓和着那股按捺不住的占有欲。
好在她也没玩太久，歇了会儿自己从床上下来，蹲下来要去脱他的鞋子。
顾秦坐了起来，静静盯着她，眼中一片浑浊。
她低着脑袋，马尾偏向一边，露出后颈雪色的肌肤，暖灯照耀下莹润泛着光。
皙白纤细的手，抚上他的脚踝。
顾秦清醒了一些，将腿侧向一边，拉起她：“你别碰，我自己来。”
他的声音带着些哑，又有些飘。
穆楚站起来，想到他喝那么多酒应该会渴，便说：“那我去帮你接水。”
她拿起桌上的水壶，开门出去。
接了水回来的时候，顾秦已经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时细碎的发间沾着水滴。
他抬头，看向端着水壶进来的穆楚，眼中清明了不少。
穆楚打量他一会儿，问：“哥哥，你酒醒了吗？”
顾秦轻轻应着：“嗯。”
穆楚想到刚刚在楼下欺负他的事，放下水壶跑过来，略显紧张地问他：“那，刚刚在下面……”
顾秦看着她，故作不解：“怎么了？”
之后顿了顿，又问：“你扶我上来的？”
顾秦的表现让她很满意，穆楚很认真地点头：“当然是我扶你上来的，你跟猪一样，沉死了。”
顾秦这会儿也不装了，轻嗤一声，点她脑门儿：“怎么说话呢？”
穆楚揉着脑袋，觉得他果然是酒醒了，跟刚刚又乖又听话的模样天差地别。
不过看他这表情，也不跟她算账，应该是完全不记得下面的事了。
呼，那就好，那就好！
穆楚冲他笑：“那你如果没事了的话，我去睡觉了？”
顾秦“嗯”了声，拎起水壶倒了杯水。
见她走到门口，他又唤住：“楚楚。”
穆楚停下来，看他。
顾秦捧着杯子里的水，顿了会儿，开口：“以后在外面遇到男人喝醉，离远点儿，别靠近。”
“我知道啊。”穆楚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但哥哥又不是外面的人，而且这不是家里吗？”
听着她理所当然的话，顾秦深深望了她一眼，心上涌出一股暖意。
“嗯，去睡吧。”他说。
看着她关门离开，顾秦笑了下，拿着水杯喝尽。
田衡说得对，她要读高三了，也没机会早恋，他再等一年又何妨？
反正，以后她如果不答应做他女朋友。
那他让她这辈子都找不到男朋友。
到最后，还是他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