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出生就被沈秋兰丢给了姥姥。
没多久,沈秋兰又认识了一个富二代,两人很快结了婚,生下一儿一女,其乐融融。
沈冰檀没见过父亲,也没体会过母爱。
她从来不知道,有父母宠爱着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幼儿园里的亲子活动,她只会独自躲在角落里,一切都跟她没关系。
小的时候沈冰檀还想过找父亲。
可是人海茫茫,姓季的人那么多,姥姥又什么都不肯跟她透漏,她自己到哪里去找?
后来长大了,也就断了念想。
可能父亲也早已结婚生子,有了新的家庭。
她是私生女,没人在乎,到哪都是个外人。
不去找,她还能幻想着如果有父亲在,一定会对她很好很好。
如果真的找到,只怕在现实里,这份幻想就破灭了。
沈冰檀喝了半瓶酒,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终于有了睡意。
她把杯子放下,准备回房间休息。
刚起身,余光看到厨房垃圾桶里今天晚上的剩菜,她忘了扔。
留一晚上会有味道的。
她把垃圾提起来,准备去楼下扔掉。
走到电梯口,按了开关。
电梯一直没反应。
她这才想起来,下班回来的时候单元楼下贴了告示。
电梯今天夜里维修,要等明天早上才能用。
她没办法,只好转身去走另一端的步梯。
好在只有七层,爬楼梯也不会那么累。
从单元楼里出来,深秋的夜晚冷飕飕的。
这个季节树上的叶子早掉光了,路灯下树枝光秃秃的,显得有几分萧条。
睡衣单薄,她吸了口凉气,把垃圾丢弃垃圾桶,又赶紧回单元楼。
她原本就刚喝过酒,如今被凉风一吹,爬楼梯时脑子逐渐开始混沌,酒劲也跟着上来了。
她手抓着扶手往上走,上下眼皮黏糊的几乎要睁不开,恨不得当场倒在地上睡一觉。
强撑着走到七楼,她站在左手边的房门前,伸出手指解锁。
门没开。
沈冰檀狐疑了一下,看看自己的大拇指,在衣服上蹭了蹭,又试了一次。
还是没开。
“什么情况?喝点酒手指都不听使唤了?”她嘀咕着,改为密码解锁。
这次门终于开了。
她打了个哈欠,先前的那点躁郁和难受都抛诸脑后,什么心情都没了,只想尽快去睡觉。
关上门,她径直走向卧室,倒头钻进被窝里面。
暖烘烘的被子驱散了外面的寒意,她再次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闭上眼,不多时便睡熟了去。
这一觉沈冰檀睡得格外香甜,甚至还做了好梦。
梦里下了大雪,姥姥还在世,她们祖孙俩依旧住在幸福巷的那处宅子里。
她夜里总是暖不热,手脚冰冰凉凉的,便抱着被子去姥姥房里,让姥姥陪着。
她给姥姥讲学校里的事,姥姥含笑听着,不时插几句嘴。
后来夜里睡觉,她搂着姥姥的腰,十分依赖地往姥姥怀里钻。
姥姥的怀抱没有记忆中那么软,腰上的肉紧致结实,胳膊枕着有点硬,胸前也平平的。
但总体还是很温暖舒服,让她留恋。
睡得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姥姥好像伸了胳膊过来,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
下巴轻蹭着她的额头,嘴里呓语着她的乳名:“乔乔。”
姥姥的下巴长了刺,沈冰檀额头好像被什么扎到了似的,有点痛。
可是她醉意未散,头太疼了,眼睛睁也睁不开,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再次睡过去。
这个梦太美好,让人有些不愿意醒来。
当一夜过后,沈冰檀意识渐渐苏醒,觉得该起床上班的时候,她好像还依偎在姥姥的怀里。
暖暖的,那般真实。
她有些不敢睁眼,害怕一睁开,梦就醒了。
床头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显得不合时宜,格外刺耳。
沈冰檀不满地皱起眉头,翻了个身。
手臂伸过去把手机摸起来,眼睛也随之勉强睁开一条缝。
拿起来的手机有点陌生,她以为酒还没醒出现了幻觉。
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是黑色的,没有手机壳,确实不是自己的手机。
她正纳闷,眼睛的余光往四周看,瞬时发现不太对劲。
她卧室窗帘的颜色是米白色的,可眼前的窗帘却是烟灰色。
再看室内的设施以及桌上的物品,也和自己的卧室不一样。
沈冰檀瞳孔逐渐放大,一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直到她感觉脖子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她垂眸,发现自己的后颈枕在一条胳膊上。
垂在床沿的是一条很好看的手,皮肤很白,骨节分明,显得清瘦有力。
掌心的位置有一颗细小的痣,痣的颜色很淡,不细瞧根本注意不到。
若定睛去看,那颗痣的大小以及落下的位置又格外好看,颜色淡淡的,有些妖娆。
沈冰檀记得秦怀初右手的掌心,好像就有这么一颗痣。
她整个身子瞬间变得僵硬。
脑袋小心翼翼转向另一侧,果然毫不意外地撞上秦怀初那张英俊帅气的脸。
秦怀初似乎还没醒,睡着的他安静得有几分乖巧。
剑眉浓密乌黑,形状硬朗,长长的睫毛自然垂落,轻抿着的唇很薄,往下是线条流畅的下颌……
她怎么就睡在秦怀初的床上了呢?
沈冰檀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
晚饭后秦怀初回去休息,她洗完澡接了通沈秋兰的电话,后来喝了点酒,再然后……
沈冰檀记忆回笼,脸上升起一丝懊恼。
昨天晚上扔垃圾,她是从步梯回来的,应该开右手边的门才对。
但她还是下意识按照以前回家的习惯,开了左手边的门。
然后阴差阳错的,进了秦怀初的家。
两家布局一样,再加上她喝酒喝得晕乎乎的不那么清醒。
于是就这么摸到秦怀初床上,跟他同床共枕了一宿。
怪不得她觉得昨晚上做的那个梦有点真实。
合着她根本就不是跟姥姥挤在一张床上。
她昨晚钻进的是秦怀初的怀里。
她在秦怀初怀里,睡了一夜!
还主动抱!着!他!
“!!!!!!!”
沈冰檀想撞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秦怀初此时还没醒。
他先前那么多天没睡好,现在应该不会轻易醒过来把?
她赶紧悄悄溜回家去,不被他发现,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主意打定后,沈冰檀身子稍微动了下,想要下床。
结果发现自己的腿被秦怀初的小腿压着,不能动。
她双手撑着床板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掀开被子,把秦怀初的腿一点点挪开。
回头看一眼还在熟睡的秦怀初,她暗舒一口气。
赤着脚从床上走下来,她不管不顾地往外面跑。
刚抓到门把手,她想起自己的拖鞋。
回头一看,自己粉色的拖鞋果然还在秦怀初的床边扔着。
这若是被秦怀初看到,就解释不清了。
沈冰檀又赶紧蹑手蹑脚地折回来,把拖鞋穿上。
再转身,背后传来一抹懒懒的声音:“睡完就走,连声招呼就不打?”
沈冰檀大惊失色,他不是睡着了吗,什么时候醒的?
沈冰檀闭了闭眼,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溜之大吉。
刚迈出去一个步子,她手腕猛然被秦怀初拉住,往后一拽。
沈冰檀不受控制地退了两步,身子往后倾倒,重新躺在了那张床上。
下一瞬,秦怀初翻身压了过来。
他看着她,桃花眼里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分刚睡醒的惺忪样子。
原来刚刚都是装的!
沈冰檀动了动,试图挣脱他的钳制。
秦怀初抓着她不安分的两只手按在头顶,那张深邃硬朗的脸离她很近,桃花眼幽深,眼尾带着自然的粉晕,无端平添几分勾人:“怎么就睡这儿了,不跟我解释一下?”
他说话间喷洒着热气,沈冰檀羞赧地偏过头去,胸口不受控制地起伏着。
默了会儿,她小声辩驳:“我不是故意的,昨晚上……”
“不对呀!”她猛然想起一个很关键的事情,抬眼看向秦怀初,眼神里满是惊愕和不可置信,“我昨天晚上是输密码进来的,为什么你家的密码跟我家的一样?”
秦怀初神色微顿,又很快归于平静,散漫开口:“是吗,这么巧?”
沈冰檀点点头:“我的密码是我的生日——”
她看向秦怀初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探究,“为什么你的密码,也是我的生日?”
秦怀初眼神没有半点躲闪:“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
“我觉得当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讨论。”秦怀初说。
“?”
“沈冰檀,你昨晚上把我睡了。”
秦怀初控诉的眼神看着她,并且很委屈地向她陈述一个事实,“我还是个处男,昨晚丢的是我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