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是又故意逗她,或者在试探她。
舒明烟有些羞恼,很想把人推开,但知道两人力量悬殊,推一下如果推不开他,没准还像是在打情骂俏。到时候真点了火,这床可禁不住,真得散架。
她咬咬唇,干脆不说话了。
今天刚祭拜过她的父母,又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慕俞沉心里也没什么企图。
他就是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希望她把刚才的噩梦尽快忘掉。
她不吭声,慕俞沉就没再过火,脸埋在她发间,不留痕迹地换了话题:“这些年还和小时候一样,晚上一打雷就害怕吗?”
舒明烟摇摇头:“很久没有了。”
两人第二个晚上同床共枕了,她发现聊天能缓解些紧张,便又继续说:“在慕家,我房间里的窗户很隔音,半夜打雷下雨我根本不知道,就不会害怕。如果是在学校,会有室友在,也不会怕。”
慕俞沉看了眼这里的窗户,这房子老旧,隔音效果是不好。再加上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有很多回忆,触景生情,难免夜里胡思乱想。
“那现在呢?”慕俞沉又问。
在舒明烟发出不解的声音时,他长臂揽过她的腰:“我在这里,还怕吗?”
他有力的臂膀将舒明烟圈起来,却没有完全禁锢,给够她自由活动的空间。
舒明烟心里莫名有了安全感,她摇摇头,没有出声。
她突然有些庆幸和慕俞沉领了证。
如果今年还是和往常一样,慕知衍陪她来蔗县。大少爷肯定还是一到蔗县就去玩,让她自己回小镇祭拜。
到时候遇到大雨,她得独自一人住在这间房子里。舒明烟还真不知道,她会怎样度过这台风来袭的漫漫长夜。
又聊了两句,慕俞沉似乎也有点走神了,渐渐不再问她问题。
两人彼此安静着,各怀心事。
过了一会儿,舒明烟感觉有什么东西戳到了她,触感有些陌生。
她起初只顾着愣神,并没在意,只下意识稍微避开一些,但很快那个东西又跟上来了。
落在她耳际的呼吸有些沉,慕俞沉手臂不自觉将她收紧,他身上的肌肤也在迅速升温。
饶是她再迟钝,这会儿也回过味来,舒明烟脸刷地有点热。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怎么办,索性闭上眼睛装睡。
不知过去多久,慕俞沉并没有近一步的动作,只是一直抱着她,鼻端喷出来的气息灼热,每呼吸一下都透着隐忍。
舒明烟保持一个睡姿太久,又绷着一根弦,腿和手臂渐渐麻了,很想稍微翻个身动一下。
起初她还只是想想,后来实在难受,就没忍住真的翻了个身。
她的动作很轻微,但床还是吱呀了一声,惊到了慕俞沉。
深夜中,他轻声唤她:“哝哝,睡了吗?”
他的声音格外哑,是舒明烟之前没听到过的,有点欲。
舒明烟没敢出声,翻身后就不再有任何动静。
她实在不知道如果说没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她清楚地知道,今晚他们俩不能发生什么。
今晚和昨晚不一样,老旧的小床会不会坏掉还是其次,这里没有任何安全措施。
舒明烟清楚地记得,今天早上她和慕俞沉一起从卧室里出来的,他没动过床头抽屉里的小雨伞。
说来舒明烟也不明白,昨天晚上那么好的环境和氛围,没见他有动静。
今晚怎么就有了生理反应?
可能还是床太小,两人离得太近吧。
原本还以为,他总是这么威严清冷,老成持重的,没准还把她当成没长大的小孩子,对她不会有那种感觉呢。
舒明烟倏然生出一股小小的微妙感,心好像被什么给挠了一下。
慕俞沉问完舒明烟以后,一直没等来回应,以为她睡着了,便动作很轻地从床上起来,出了卧室。
舒明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见房门关上,她趁机活动了一下双腿,然后继续乖乖躺着,脑子里因为刚才的事,也迟迟没睡着。
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慕俞沉折回来,重新躺下。
这次他选择背对舒明烟。
里侧的舒明烟从他身上闻到一丝淡不可闻的烟味。
她终于反应过来,刚才慕俞沉问她睡了没,不是想对她做什么。
他是自己想出去抽烟,怕她还没睡着,留她自己一个人在房里害怕。
他总是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夜幕下,舒明烟缓缓睁开眼,凝着男人挺拔的背影轮廓,一时间有些出神。
-
舒明烟后半夜没有再做梦,睡得格外安稳。
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雨停了,风还在刮,但没有昨晚那么肆虐了。
舒明烟一个人躺在床上,没看到慕俞沉。
外面客厅有说话声响起,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好像是白大婶送来了早餐,又热情地在和慕俞沉闲聊。
“明烟呢,怎么一直没见?”
“还睡着。”
白大婶的声音不觉压低了些:“那让她睡吧,我就不打扰了,早餐你先趁热吃,凉了可能味道没那么好。”
慕俞沉:“知道了,婶子慢走。”
舒明烟察觉外面安静下来,才从床上爬起,穿上鞋下来。
走出卧室,慕俞沉在客厅里坐着,正在修理靠墙的那张桌子。
那张桌子很多年了,桌腿有点晃。
见她出来,慕俞沉抬头看了眼:“饿吗?”
他埋头做着手上的事,“白大婶送来了吃的,在厨房的灶台上,去洗漱一下,然后吃饭。”
舒明烟凝睇着他干活的身影,忽然想起小时候。
这张桌子老早就坏了,不值什么钱,所以当初卖家具的时候,爷爷才没变卖出去。
舒明烟记得,以前爸爸就总坐在那个位置修理桌腿。
妈妈在厨房忙碌,有时候会用筷子夹着一块刚烧的菜出来,给爸爸尝味道,询问意见。
爸爸每次都是笑着,在妈妈满含期待的目光中,用很夸张的表情夸好吃。
这个时候,妈妈就会很不好意思地嗔他一眼,说他不真诚,但脸上却美滋滋的,嘴角挂着幸福的笑。
自从父母不在以后,这些年舒明烟回忆起来的,总是他们离开的那天。
她已经很少会想起那些温馨美好的日子。
以前舒明烟每次回来,看着家里只剩下自己,心里空落落的,更想不起什么开心的事来。
这次多了慕俞沉,大概两人领了证的缘故,她觉得这冷冰冰的房子里好像终于有了些鲜活的烟火气。
舒明烟扭头往外看,才注意到外面的院子也不一样了。
昨天还是荒草萋萋,藓苔满地,如今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杂草也没了,看起来像个有模有样的家。
“你打扫的?”舒明烟有些愕然地问慕俞沉。
他低着头,把桌腿重新固定好,放在一旁,起身时朝外面看了眼:“我起得早,就顺便收拾了,毕竟是个家,荒久了不好。”
舒明烟每次回来也会简单收拾一下,但是没他打理的这样干净。
工作量不小,他应该是一大早就起来忙到现在。
她心里暖暖的:“谢谢。”
“跟我还客气?”慕俞沉挑眉,抬手在她脸颊的软肉上轻轻捏了下,“别谢来谢去的,快去洗漱,一起吃早餐。”
舒明烟去洗漱回来,慕俞沉已经把吃的摆在了刚修好的桌子上。
白大婶送来的早餐格外丰盛,有各种各样精致的小吃食,舒明烟受宠若惊:“就咱们两个,婶子怎么送来这么多?”
慕俞沉道:“我给了她一笔钱,让她以后帮忙照看这个院子,别再像以前那样荒弃了。白大婶挺高兴,就送来了这么多,说都是她亲手做的,你小时候爱吃。”
舒明烟神色稍顿,有些吃惊:“你给她多少钱?”
慕俞沉慢条斯理地开口:“按工资发放,慕家的佣人一个月多少,就给她多少。”
“那是挺高的,怪不得白大婶这么高兴。白大婶的老公好赌,以前家里有多少钱都让他给败光了,前年去世以后,还有好多人找白大婶讨债呢,她也挺不容易的。”
“这样刚好。”慕俞沉接过话来,“她帮忙照顾房子,我们也帮她解决一些经济困难。以前是我忽略了,虽然你搬去慕家住,但这里也是你的家,应该对你挺重要的,早就应该让人好好照看着。”
没料到慕俞沉这么贴心,舒明烟感动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付给白大婶的这笔钱,我……”
“怎么?”慕俞沉眉梢扬了扬,“你还想还给我?”
舒明烟也发现她刚才的话不合适。
十几年来,她的吃穿用度和一应开销,全部都是慕家的钱。
她欠慕家的,早就不是轻而易举能够还清楚,如果在白大婶这事上再纠结,反而犯了矫情。
被慕俞沉盯着,她支吾了一下,改口:“我,我是说谢谢你。”
慕俞沉笑出声来,他语调慵懒,尾声拖着长长的气音,肩膀微微耸动,显然有被她的话乐到:“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跟我谢来谢去,嗯?”
舒明烟有些囧,低着头:“可是不说谢谢,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慕俞沉笑意淡下来,沉沉的目光睇向她:“你过来。”
舒明烟听话地放下筷子,从位置上站起来,走两步,到慕俞沉跟前。
刚一站定,她纤细白皙的手腕被温热宽厚的大掌攥住。
一股力道猝不及防将她往慕俞沉的怀里拉,舒明烟脚下不稳,踉跄着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惊魂未定间,她的腰肢被他的手掌箍住,男人浑厚中带着侵略意味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团团罩住。
舒明烟没有和慕俞沉这样亲密过,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的清冽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