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黑,卫泯才从派出所出来,负责案子的民警跟在他后边,“要送你回去吗?”
“不用,谢谢。”他紧了紧衣领,又是一声咳嗽。
夜风凛冽,有雪花飘落在脚边。
“你真不知道打你的人是谁?”老陈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你要相信警察,你还小,不是所有事都要用拳头去解决。”
“叔,我真不知道,要知道我还能不跟您说吗?”卫泯无奈地笑,带动唇角的伤,眉头跟着一皱。
“那行吧,要是想起什么记得联系……联系我就成。”老陈拍拍他胳膊,“早点回去,别让你奶奶担心。”
“嗯,谢谢叔,医药费我回头送过来。”
“这点钱还跟我计较,回去吧。”老陈看着少年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轻轻叹了声气。
卫泯走了一段路,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几人从暗处小跑着靠近,为首的瞧见卫泯脑袋上的纱布,骂道:“草,是不是杜一斌他们几个?”
卫泯嗯了声,倚着墙,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跳动的火焰转瞬即逝,他深吸一口,火光在黑夜里若隐若现。
“别惹事。”他说。
“那就这么认了?”杜康接过卫泯丢来的烟盒,摸出根烟凑近了跟他的烟头一碰,“这不是你的风格。”
“是我们先招惹的,这次算是扯平了。”
“妈的,他们再这么搞下去迟早要进局子。”
杜一斌也是八中的学生,跟卫泯这一拨人不同,他这人有点拿不上台面,偷鸡摸狗的事平时没少干。
上周,卫泯无意撞见他领着人勒索恐吓小学生,因为是认识的小孩,他出面阻拦了。
知道杜一斌会忍不下这口气,卫泯故意落单了几天,本以为挨一顿打事情就过去了,只是他没想到。
唉。
卫泯捏着烟往墙上一按:“进不进局子我们管不着,只要不是因为我们进的就行。”
“知道了,你现在回家?”
“这几天不回了,怕吓着老太太。”
卫泯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平时也有兼职在外过夜的习惯,叫人回去通知了声,在杜康家里凑合了一晚。
铺好床,杜康坐在床边:“你说你都进局子了,你挨打这事,杜一斌还敢往外传是他干的吗?”
卫泯脱掉外套,“只要看到我落下风,事情是谁干得还重要吗?”
“草。”杜康往床上砸了一拳,“他最好是一个字都别往外说。”
卫泯脱完衣服,赤|裸着上身靠在桌边,腹部一片淤青,看着很吓人,他拿起桌上的药油,倒在手心里搓热了往淤青上一揉。
刺鼻的药味屋子里散开。
杜康走过去开了窗,冷风卷着雪花直往屋里窜,他又连忙关上,只留了道细缝,“我去睡了,你弄完早点休息。”
“嗯。”
他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谁报的警啊?”
卫泯神色未变,抽了张纸擦掉手心里的药油,语气平静如常:“没谁,不认识。”
“真的?”杜康嘀咕着往外走:“还想着感谢一下呢……”
卫泯扔掉纸巾,捞起T恤重新套了回去,呼呼的风声顺着细缝钻进屋里,他伸手关了窗户。
一室安静。
窗外,雪下了一夜。
第二日,安城的交通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雪而瘫痪,温辞在路上堵了将近四十分钟。
校门口环卫大叔正拿着扫帚清扫门前雪,江主任指了指旁边的队伍,温辞默不作声地站了过去。
考虑到天气的缘故,江主任最后也没多说什么。
温辞跟着大部队往教学楼走,进了楼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周围的目光总若有若无地往她这边看来。
她状似无意低头快速扫视了一下自己的穿着,生怕是不是裤子穿反了,还是袜子穿到了外面。
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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