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两个字一说出口,刚安静没多是的浣衣局里再度热闹起来。
宋亭紧绷的面容上,此刻竟渐渐缓和下来。
她依旧不开口,等沈轻稚自己说。
沈轻稚便道:“昨日用完晚食之后,奴婢还是担忧差事没做好,便求了兰姐姐并红姐姐,陪着奴婢一起去重新把斗篷检查一番,两位姐姐都说差事办得不错,奴婢这才放心回了储秀宫。”
说来也凑巧,今日是姚兰和赵红去取的早食,事发的时候两人刚好不在,否则一开始这事就闹不到沈轻稚和付思悦头上。
她说完话,便不再赘言了。
沈轻稚的意思很简单,她跟付思悦离开浣衣局的时候,这斗篷还好好的,一个烫洞都没有。
所以,哪怕这斗篷坏了,也跟她们没有关系。
她们甚至是这一场风波的受害者。
要不然,为何已经做好并装箱收好的斗篷,偏偏要取出来给才人送去的时候,被发现烫坏一个洞?
烫的人为何要去碰这件斗篷,是意外还是故意?这都不好说。
沈轻稚安安静静跪在那,静静等宋亭的意见。
冬日里的天很冷,此时金乌还未出,浮云遮日,冷风吹到身上,刺骨的寒。
沈轻稚跟付思悦跪在地上,薄薄的夹袄自然抵抗不住冰冷的粗石地面,冻得人瑟瑟发抖。
冷寒从膝盖处往上钻,刺得人半个身子都要木了。
宋亭等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了,你们起来吧。”
沈轻稚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她跟付思悦相互扶持地站了起来,两个人一起往后退了两步,退回了储秀宫宫女队伍旁。
沈轻稚刚一会去,就感到一道妒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不用看,都知道是彭雨初在看她。
沈轻稚低下头,看起来格外委屈,却看着自己膝盖上的斑驳轻轻笑了。
这年轻的小丫头,也不过就这点本事罢了。
宋亭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她最后看向灰发宫女:“赵青,你说。”
沈轻稚之前就发现,浣衣局的宫女起名很有意思。
她们有同姓的,都被改成了红绿蓝紫或者梅兰竹菊这样的名字,估计是宋亭自己的喜好,方便她记忆。
灰发宫女赵青连忙起身,躬身行礼才说:“沈宫女这么说,奴婢便想起来,之前兰姐姐和红姐姐似乎回过一次熨烫房,但奴婢当时在忙,没有注意姐姐们在做什么,现在沈宫女这么一说,就对上了。”
她倒是省事。
之前不说,现在沈轻稚自己给自己找了证人,她就又连忙开口。
甚至还道:“奴婢还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亭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不过是弄坏了一件老才人的旧斗篷,原不是多大的事,若只有她浣衣局的人,她都不用如此兴师动众。
但此事恰好发生在储秀宫宫女在的时候,还偏巧是最漂亮的那个宫女负责的衣裳出了事,她自然要严肃一些。
储秀宫的宫女去处多,有的人能一路繁花似锦,有的人也能官运亨通,若是当中有什么心眼不正的,还是要提早挑出来,否则红芹要吃挂落。
毕竟有多年缘分,宋亭还是很精心的。
果然,赵青一看宋亭脸上有了笑意,立即便道:“嬷嬷,昨日约莫戌时正的时候,奴婢正好从熨烫房出来更衣,路上瞧见王姐姐从西厢房出来,瞧着正往熨烫房去。”
赵青昨日刚好在熨烫房值夜,宫女们做的差事有急有缓,晚上用过晚食后,经常有宫女要去挑灯夜忙,为怕有人晚上乱动衣物,便安排人晚上当值。
大约等人都走了,她们便锁门走人。
所以熨烫房一出事,宋亭先找她。
浣衣局的人都是熟人,老人们一年年在这里熬日子,都很相熟,不到万不得已,她们不会相互供出。
到了这个节骨眼,赵青无法把脏栽到两个小宫女身上,只能实话实说。
浣衣局便只有一个姓王的宫女。
此刻,她一听到赵青点名,立即摆着脸跪了下去:“嬷嬷,奴婢也是财迷心窍,受人指使。”
沈轻稚眯起眼睛。
这一回,是看你怎么办了。